“是…是!弟子遵命!”陈实心中暗松一口气,但脸上依旧保持着惊魂未定的惶恐,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因为“中毒”和“惊吓”而手脚发软,试了几次都没成功,样子狼狈不堪。
周队长皱了皱眉,示意另一名队员:“李岩,扶他起来!小心点,他身上可能还有残留毒粉!”
“是!”另一名队员应声上前,动作谨慎地架起陈实肥胖的胳膊。
陈实被半拖半架着,一步三晃地跟在刘铮身后,朝着杂役处和执事堂的方向走去。
他低垂着头,掩饰着眼中复杂的情绪——劫后余生的庆幸、对王扒皮刻骨的恨意、以及对即将到来的盘问的深深忧虑。他能瞒过刘铮吗?执事堂那些老狐狸,会不会看出破绽?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贴身藏着的、仅剩的几张“吸尘符(伪)”。冰冷的符纸触感,此刻却成了他唯一的心理依靠。
……
执事堂偏厅,灯火通明。
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负责问询的是一位面容古板、眼神锐利如鹰隼的筑基期执事,姓赵。周队长抱臂站在一旁,面无表情。
陈实被勒令站在厅中,身上的灰衫沾满泥污,手臂脖颈的红疹在灯光下格外刺眼,脸色依旧苍白,身体微微颤抖,一副饱受惊吓和毒害的虚弱模样。
赵执事并未立刻发问,只是用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睛,冷冷地上下打量着陈实,无形的压力如同巨石般压在陈实心头。
“陈实,”良久,赵执事才缓缓开口,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穿透力,“将你今日酉时三刻,于后山‘青石夹道’处所见所闻,事无巨细,再复述一遍。不得遗漏,不得隐瞒。”
来了!陈实心头一凛。他强压下狂跳的心脏,努力回忆着之前对刘铮的说辞,带着哭腔和颤音,将“突然不适”、“兔子窜出”、“咬果暴毙”的过程又详细复述了一遍,重点渲染了自己的痛苦和恐惧。
“你为何会去那偏僻小径?”赵执事追问。
“回…回执事,那条小路是弟子从鹰愁涧返回后山石亭的必经之路…最近被罚清扫鹰愁涧,每日都走…”陈实声音虚弱。
“你拾取那些灵果作何用途?”赵执事目光锐利。
“弟子…弟子最近喂养了两只…偶然救下的受伤小鸟…后山没什么吃食,只能找些野果虫子给它们…”陈实“老实”回答,半真半假。
“两只小鸟?”赵执事眉头微挑。
“是…是的,一只灰雀,一只刚破壳的秃毛雏鸟…都是普通野鸟…”陈实连忙解释,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血煞粉,无色无味,需以灵力激发方能显毒。你一个毫无修为的杂役,如何能在那毒粉弥漫之地,只沾染微量便察觉不适,还能及时呼救?”赵执事的问题如同毒蛇,直指核心破绽!
陈实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他大脑疯狂运转,急中生智,猛地从怀里掏出那几张边缘毛糙、墨迹歪扭的“吸尘符(伪)”,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切地解释道:
“回执事!弟子…弟子也不知道为什么能感觉到!可能是因为…因为这个!弟子身上一直带着几张膳堂李管事给的‘清洁符’!李管事说这符能吸尘除秽,对污秽之气特别敏感!弟子当时觉得恶心,可能就是这符…这符有点反应?弟子也是怕死…才胡乱喊的…”他声音越说越小,充满了不确定和惶恐,将一切归咎于符箓的“意外”反应和自己的“运气好”。
赵执事和周队长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那几张粗陋得如同鬼画符的符纸上。刘铮上前一步,接过符纸仔细感应。
符纸材质低劣,灵气波动微弱驳杂,上面的纹路歪歪扭扭,毫无章法,确实像是某种粗制滥造的生活类符箓,与他认知中的“邪术符箓”相去甚远。其中蕴含的微弱吸力特性,似乎也符合“清洁除秽”的描述?
至于对“污秽之气”敏感?倒是闻所未闻,但符箓之道博大精深,一些特殊偏门的效果,也并非不可能。
赵执事也仔细感应了一番,眉头紧锁。这符箓的粗陋程度,简直是对符道的一种侮辱。但上面的气息确实中正平和,无半分邪异。难道这杂役的体感异常,真与这粗陋符箓的某种未知特性有关?
再加上那只倒霉兔子完美地“演示”了血煞粉的恐怖效果,间接佐证了陈实“受害者”的身份…
现场勘查的结果也很快传回:除了兔尸、沾染毒粉的灵果和夹道空气中残留的微量毒粉,并未发现任何指向陈实投毒或携带毒物的证据,也没有发现布置陷阱的明显痕迹(毒粉是随风飘散的)。
一切证据链,似乎都指向陈实是倒霉的受害者,无意中撞破了别人布设的毒杀陷阱(目标未知),并侥幸因符箓的“特殊反应”和一只替死兔而逃过一劫。
赵执事和周队长交换了一个眼神。虽然疑点重重(比如谁布的陷阱?目标是谁?),但现有的证据,确实无法将这个吓得半死、毫无修为、还有“工伤”在身的杂役与投毒者联系起来。继续逼问,也问不出更多有价值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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