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艰难地刺破厚重的云层,吝啬地洒落在狼藉的后山。石亭内,陈实背靠着冰凉粗糙的石柱,像一尊守护幼崽的石像,一动不动。他所有的感官都凝聚在掌心,凝聚在怀中那个冰冷脆弱的小生命上。
小灰依旧昏迷着,小小的身体蜷缩着,呼吸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那几根曾爆发出璀璨银蓝光芒的翅根绒羽,此刻呈现出一种令人心焦的灰败焦枯感,如同被烈焰舔舐过的枯草。
陈实用自己的体温紧紧包裹着它,用指腹极其轻柔地一遍遍抚过它冰凉的小脑袋,仿佛这样就能将生命力传递过去。稀释的灵泉露水被他一滴一滴,耐心地喂进去,看着那小小的喉结极其微弱地滑动。
时间在死寂的煎熬中流逝。石亭外,夜风卷走了血腥和硝烟的气息,只剩下泥土、草木折断后的腥气和一种劫后余生的空旷感。远处执事庚等人消失的方向,一片死寂,连鸟雀都不敢靠近,只有风吹过断裂灌木的呜咽。
陈实的心如同沉在冰冷的深潭里。愤怒、自责、恐惧、绝望…种种情绪如同毒藤般缠绕着他。他恨执事庚的阴毒,恨自己的弱小无力,更怕…怕小灰再也醒不过来。
这小家伙拼尽一切守护了他,守护了这个简陋的“家”,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在生死边缘挣扎。
“坚持住…小灰…”他声音沙哑,一遍遍低语着,像是在哀求,又像是在祈祷。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几乎要将陈实彻底压垮时——
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酒气,混合着某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沉淀了岁月尘埃的沧桑气息,突兀地出现在石亭入口。
陈实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双眼瞬间瞪大!
只见一个身影不知何时已斜倚在石亭布满藤蔓的门框上。依旧是那身破烂不堪、沾满酒渍油污的袍子,乱糟糟如同鸟窝的灰白头发下,一张布满沟壑、醉意朦胧的脸。正是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醉老头——司徒玄!
他手里拎着那个标志性的、脏得看不出原色的酒葫芦,浑浊的眼睛半睁半闭,似乎还没完全从宿醉中醒来。
但当他那双看似迷糊的眼睛扫过陈实怀中那毫无生机的小灰时,眼底深处,一丝极快掠过的、如同寒潭深水般的锐利光芒,刺得陈实心头猛地一跳!
司徒玄的目光在小灰身上停留了片刻,尤其是在那几根焦枯的银蓝绒羽上顿了顿。随即,他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有趣又极其荒谬的事情,布满皱纹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牵出一个极其古怪的笑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老旧风箱般的笑声。
“嗬…小灰毛…”他灌了一口酒,辛辣的酒气在石亭内弥漫开来,浑浊的目光重新变得迷离,含混不清地嘟囔着,“…有点意思…天生的…搅屎棍…”
搅屎棍?!
陈实满腔的悲愤和担忧瞬间被这句粗俗到极点、却又带着某种奇异精准的评价给噎住了!他张了张嘴,想反驳,想质问,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只能眼睁睁看着司徒玄摇摇晃晃地踱进石亭,浑浊的目光扫过他狼狈不堪的样子,最后落在他脸上。
司徒玄嗤笑一声,那笑声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洞悉?他伸出枯瘦、指甲缝里满是污垢的手指,隔空点了点陈实怀中的小灰:
“你这鸟…不是霓羽雀…”他打了个满是酒气的嗝,眼神似乎清醒了一瞬,又似乎更加迷蒙,“…是…披着雀毛的…小疯子…”
披着雀毛的小疯子?!
这句话如同惊雷,再次炸响在陈实耳边!他猛地想起之前司徒玄在石亭里,看着小灰扑腾翅膀时,也曾说过类似的话!当时他只当是醉话,可如今结合小灰那惊天动地的控风能力…
难道…司徒玄早就看穿了小灰的本质?!
陈实的心脏狂跳起来,他抱着小灰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急切地看向司徒玄:“前辈!您…您知道小灰它到底是什么?它…它现在…”
他的话还没说完,司徒玄却像是完全没听见,或者说根本不在意。他那双浑浊的目光,懒洋洋地扫过石亭内部,扫过那两根贴着暗红色拓片的石柱,最后,落在了陈实脸上。那目光不再是迷离,而是一种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灵魂深处的审视,带着一种陈实无法理解的、如同深渊般的沉重压力。
“小胖子…”司徒玄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石子砸在石板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心浮气躁…死气缠身…离死…不远了…”
离死不远?!
陈实浑身剧震,如遭雷击!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瞬间窜到天灵盖!司徒玄这句话,如同一盆冰水混杂着剧毒,兜头浇下!他是在说小灰?还是在说自己?!或者…两者皆是?!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陈实!他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想要求证,想要哀求,喉咙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然而,司徒玄根本没给他反应的时间。他那枯瘦的手指依旧指着陈实,但话锋却猛地一转,指向了石亭中央那块被陈实撬开、露出地脉气流涌出口的石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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