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傀的潜入过程,并非简单的空间跳跃,而是一种沿着冰晶信标内部那缕微弱空间联系进行的“概念性渗透”。他的身体在虚实之间转化,如同一滴墨汁融入清水,遵循着某种玄奥的轨迹,悄无声息地滑入了与虚空海规则迥异的界域。
在魂傀穿过界域壁垒的瞬间,即便是他这种几乎没有自主感知能力的造物,也通过核心的道网连接,向陆离反馈回一股强烈的“不适感”。并非能量冲击,而是整个存在基础所依赖的规则发生了偏转。
道祖宫内,陆离闭目凝神,通过魂傀的“感官”,同步感知着冰魄虚空的一切。
首先袭来的是彻骨的“寒”。这种寒冷并非单纯的低温度,而是一种渗透到能量结构、甚至法则层面的“凝滞”与“静寂”特性。虚空海中活跃的虚无能量在这里变得惰性,仿佛被无形之力冻结。放眼望去,是一片无垠的冰蓝世界。并非由物质冰雪构成,而是整个空间都仿佛是由纯净到极致的寒性能量固化形成的广袤“冰原”,天空中悬挂着数轮散发着幽蓝光辉的“冷阳”,投下的光芒不带丝毫暖意,反而让空间的寒意更甚。远处,有由亿万冰晶符文自然汇聚、缓慢流转形成的“冰川山脉”,有流淌着液态极光、却散发着绝对零度气息的“寒焰长河”。
“规则压制明显。”陆离淡漠的声音在道祖宫内响起,像是在记录实验数据,“能量活性降低约百分之六十五,空间结构稳固度提升约三倍,常规空间穿梭术法在此效率将降至百分之一以下。有趣,此界法则倾向于‘绝对秩序’与‘能量沉寂’。”
他操控魂傀,尝试汲取一丝周围的冰魄能量。过程极为艰涩,那能量如同万年玄冰,顽固而排外,需要耗费在虚空海十倍以上的心神才能勉强引动一丝,而且极难转化为其他属性。
“能量兼容性极低,直接吞噬转化效率低下,强行大量汲取可能导致自身能量体系僵化。需要特定功法或媒介进行中和。”陆离迅速得出结论,“看来,此界生灵的修炼体系,必然与虚空海大相径庭。”
魂傀继续潜行,他本身并非生命体,由魂能和道源能量构成,对这种规则压制有一定抵抗力,但行动也明显迟缓了许多,需要消耗更多能量来维持隐匿和移动。他按照指令,开始收集基础环境数据,并寻找生灵踪迹。
很快,他发现了此界的“原住民”。那是一种形态优雅、通体如同蓝水晶雕琢而成的生命体,他们自称为“寒魄族”。寒魄族似乎天生就能与这冰魄环境融为一体,他们在冰原上漫步,在寒焰河中沐浴,举手投足间引动着周遭的冰魄能量,形成各种精美的冰晶造物。他们的社会结构似乎偏向于群落制,由强大的“冰魄长老”统领,每个群落都守护着一处“寒眼”(冰魄能量高度凝聚的泉眼)。
魂傀观察到,寒魄族的修炼方式,主要是通过冥想,与“寒眼”共鸣,引导冰魄能量淬炼自身的“冰魄之核”,使得核心上的符文更加复杂、深邃。他们的战斗方式也多是操控寒冰、凝结空间、释放绝对冻气,与虚空海那种能量对轰、空间撕裂的风格截然不同。
“基于环境演化出的独特修炼文明……能量运用效率在特定环境下极高,但缺乏变通,对外界能量适应性弱。”陆离评价道,如同在分析一件古董的工艺优劣,“其力量核心在于‘冰魄之核’,类似于修行者的金丹或元婴,但更贴近本源规则。”
期间,魂傀也捕捉到了一些信息碎片。寒魄族之间通过一种类似精神共鸣的方式交流,魂傀截取到的片段中,多次提到了“圣山”、“冰魄源池”以及“巡天镜”。
“圣山”似乎是此界最高统治者的居所,也是最大“寒眼”所在。
“冰魄源池”则被描述为一切冰魄能量的源头,是至高圣地。
而“巡天镜”,据零碎信息拼凑,似乎是一件能够监察界域内外异常波动的强大器物。
“巡天镜……看来,之前那冰晶信标,很可能就是此镜的造物。”陆离若有所思,“能监察到虚空海的道网波动,这件器物有点意思。或许,它本身就和冰魄本源有关。”
他给魂傀下达了新指令:“优先探查‘圣山’与‘冰魄源池’的方位及防御情况。对‘巡天镜’保持最高警惕,避免进入其可能监察范围。继续收集寒魄族修炼功法相关情报,重点解析其‘冰魄之核’的凝聚与运转原理。”
“遵命。”魂傀回应,身影如同淡薄的影子,继续向着这片冰蓝世界的深处飘去。
陆离切断了与魂傀的实时感知连接,只保留基础的信息接收功能。过多的意识投射可能会引起此界强者的警觉。
“规则差异如此之大,直接武力征服成本过高,且容易导致本源受损。”他沉吟片刻,目光投向道网中代表万域和虚空海的区域,“需要调整策略。或许,可以利用此界能量排外的特性……”
一个想法的雏形开始在他心中形成。既然冰魄虚空的能量如此“挑剔”,那么,如果引入一些被此界法则视为“杂质”或“毒素”的东西,是否会引发意想不到的效果?比如,经过暗物质本源淬炼后、蕴含极致“湮灭”属性的道源能量,或者,来自某些特定万域世界的、充满“生机”与“灼热”的本源?
“有时候,瓦解一个坚固的堡垒,未必需要重锤。只需要找到那块最关键的、微微松动的砖石。”陆离指尖萦绕着一缕金黑色的道源能量,其中一丝极淡的湮灭属性被剥离出来,在他指尖跳跃、变幻。
“工具,需要用在合适的地方。魂傀是探路的眼睛,而真正的‘钥匙’,或许还在虚空海,甚至万域之中。”
他开始在海量的道网数据库里,搜寻那些属性极端、可能与冰魄能量产生剧烈反应的本源或物质信息。这场跨位面的博弈,才刚刚开始,而陆离,已经想到了不止一种破局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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