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回中京的耶律得重,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二十岁。那股曾让辽国军民为之振奋的王者之气,如今已荡然无存,只剩下被仇恨与绝望反复啃噬的空洞。他站在中京巍峨的城楼上,望着城外燕云军连营不绝的火光,那火光如同燎原的烈焰,正一点点吞噬着辽国最后的希望。
丧子之痛,折将之辱,尤其是最后关头阿里奇虽救回几人,却也让他看清了双方无可逾越的实力差距。这一切,都化作了刻骨的清醒。他知道,在旷野上与那支百战精锐对决,无异于自取灭亡。
“传令!”耶律得重的声音沙哑而冰冷,再无半分往日的威严,“将城外所有村落、堡垒、树林,全部焚毁!所有能移动的粮草、百姓,全部迁入城中!”
这道命令残酷而决绝,意味着要用焦土和血泪,在燕云军与中京城之间,制造一片绝地。
“紧闭四门,用土石封死一半!城上弓弩手、滚石、火油,全部到位!每一垛城口,都派上最忠勇的士兵!”
他不再寄望于任何一场野战的奇迹,而是将整个中京城,变成了一座巨大的钢铁坟墓。他要利用这高耸的城墙,用无数辽国军民的生命,来拖延范正鸿的脚步,来为这个摇摇欲坠的王朝,争取最后一点苟延残喘的时间。
城外的燕云军大营,气氛却截然不同。众将围着沙盘,脸上洋溢着大胜后的自信。
“末将愿为先锋,率军攻城!昨日已斩其上将,今日必能一鼓作气,拿下中京!”关胜抚着美髯,丹凤眼中战意不减。
“不可。”范正鸿摇了摇头,手指在沙盘上缓缓划过中京的轮廓,“耶律得重已无路可退,此刻他必会抱必死之心,固守待援。中京城高池深,乃是辽国中京,经营多年,粮草充足,我军若强攻,即便能下,也必是惨胜。”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将,沉稳地说道:“他既然想死守,那我们便不让他如愿。传令下去,大军向后三十里下寨,挖掘深壕,修建壁垒,做出长期围困的态势。同时,派兵四处,封锁所有通往中京的道路,连一只飞鸟都不许飞进去。”
燕云军的后撤,非但没有让耶律得重感到丝毫轻松,反而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他的咽喉,让他喘不过气来。他站在城楼上,看着远处燕云军壁垒的轮廓在晨曦中逐渐清晰,那不是退兵的迹象,而是一张正在缓缓收紧的巨网。
“围困……”耶律得重喃喃自语,眼中最后一点光亮也熄灭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中京的底细。城中粮食看似充足,但那是按正常消耗计算,如今骤然涌入数万百姓,加上全城将士,每日的消耗都是一个天文数字。更可怕的是水,中京虽有护城河,但城内主要依赖几口深井,长期围困,水源必然是第一个被切断的命脉。
范正鸿的围困,不是刀刀见血的快意恩仇,而是一场温水煮青蛙的酷刑,他要让中京在无尽的等待与绝望中,从内部腐烂、崩溃。
“大王,燕云贼寇正在封锁所有道路,我们派出去的斥候,有去无回!”一名将领浑身浴血,踉跄着冲上城楼,声音里带着哭腔。
“大王,城西的百姓已经开始骚乱,他们说……说宁愿出城投降,也不想在城里活活饿死!”
“大王!”
一声声哀报,如同一柄柄重锤,砸在耶律得重本已千疮百孔的心上。他猛地转过身,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竟重新燃起了一簇疯狂的火焰。那是被逼入绝境的野兽,在死亡面前最后的凶性。
他想起了自己战死的儿子,想起了那些追随他马革裹尸的将士,想起了大辽百年的荣光。难道这一切,就要在这样屈辱的等待中,化为乌有吗?不!即便是死,也要像辽国的男儿一样,战死在疆场上,而不是像一群待宰的羔羊,困死在这座孤城里!
“传我的令!”耶律得重的声音不再沙哑,而是透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决绝与疯狂,“打开南门!”
众将皆惊,面面相觑。“大王,万万不可!城外就是燕云军的壁垒,我军出城,正中其下怀!”
“闭嘴!”耶律得重怒吼道,手按在剑柄上,青筋暴起,“困守是死,冲出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范正鸿以为我们是笼中之鸟,那我们就让他看看,笼中之鸟亦能啄瞎他的眼睛!”
他的目光扫过一张张惊恐而犹豫的脸,最终落在了大将阿里奇身上。阿里奇虽在之前的战斗中负伤,但眼神依旧坚毅。“阿里奇!”
“末将在!”
“你率一万精兵为左翼,从西门佯攻,吸引其主力。记住,只许败,不许胜,将范正鸿的兵马尽可能引向西边!”
“大王,这是……”阿里奇瞬间明白了耶律得重的意图,这是要用自己的性命做诱饵。
“执行命令!”耶律得重不容置疑。
“末将遵命!”阿里奇抱拳,眼中闪过一丝悲壮,转身离去。
“其余诸将,随我尽出南门!我们不计伤亡,直捣中军!范正鸿既然想围我们,那他的大营必然松懈。我们要用最快的速度,撕开一个口子,杀他个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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