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轩的清晨,是带着桂花与竹叶清香的。
韩宇难得地没有赖床。他搬了一张躺椅,就放在院中的那棵老桂花树下,眯着眼,晒着暖洋洋的太阳,手里还捧着一本不知从哪个角落翻出来的、讲述南域风土人情的闲书,看得津津有味。
苏九儿则像一只勤劳的小蜜蜂,将整个院落打理得井井有条。她用新买的青瓷花瓶,插上了几枝带着晨露的鲜花,摆在韩宇的石桌上;又用灵泉水,烹了一壶清香四溢的“云雾灵茶”。做完这一切,她便搬了个小马扎,乖巧地坐在韩宇脚边,取出一块丝帕,专心致志地绣着什么,偶尔抬起头,看一眼自家公子那慵懒的侧脸,嘴角便会不自觉地泛起一抹甜蜜的笑意。
岁月静好,仿佛之前所有的杀戮与算计,都只是一场遥远的梦。
这,是韩宇两世为人,第一次感受到名为“家”的安宁。
然而,这份安宁,注定不会持续太久。
一阵若有若无的香风,伴随着轻微的脚步声,从院门口传来。不一会儿,洛神月那火红的身影,便如同盛开在庭院中的一朵烈焰玫瑰,施施然地走了进来。
她今日依旧是一身火红长裙,裙摆之上,用金丝绣着繁复的凤凰图腾,随着她的走动,仿佛有流光在其上舞动。她手中提着一个食盒,脸上挂着足以让任何男人都为之倾倒的妩媚笑容。
“哟,我当是谁,把我的听雨轩变成了养老的安乐窝。”洛神月走到近前,将食盒放在石桌上,美目流转,上下打量着韩宇,“韩大公子这副模样,可真看不出是那个能一曲惊帝京、一言退天官的‘逍遥阁主’啊。”
“神月老板娘说笑了。”韩宇连眼皮都懒得抬,翻了一页书,懒洋洋地说道,“我就是一个无家可归,只能靠着朋友接济才能混口饭吃的可怜人。哪比得上老板娘你,日理万机,财源广进。”
“贫嘴。”洛神月白了他一眼,那风情,足以让铁石心肠都化作绕指柔。她打开食盒,从中端出几碟精致到极点的灵食点心,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这是‘天香楼’新出的‘百花酿’和‘千层酥’,用的是空运来的东傲神洲的灵花蜜,我特意给你带了些尝尝。”她一边说,一边自然地在韩宇对面的石凳上坐下,为自己也倒了一杯云雾灵茶。
韩宇这才舍得将目光从书上移开,他捏起一块晶莹剔透的千层酥,丢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又有什么事求我?先说好,本少爷刚乔迁新居,心情好,可以打九折。”
“咯咯咯……”洛神月笑得前仰后合,“韩公子,你可真是……三句话不离生意。难道在你眼里,小女子就不能是单纯地,来看看朋友吗?”
“朋友?”韩宇挑了挑眉,“我们不是盟友吗?”
“盟友,亦可是朋友。”洛神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话锋一转,从储物戒中取出三枚闪烁着不同光芒的储物戒指,放在了石桌之上。
“这是你要的‘债’,韩家派人送到我们万象天市,指名道姓,要转交给逍遥阁的‘御清绝’先生,以平息先生的怒火。”
韩宇的目光扫过那三枚戒指,神念一动,便将其中的东西探查得一清二楚。
一枚戒指里,静静地躺着一株通体赤红、形如龙角、散发着磅礴气血之力的人参,正是三品灵药“龙血参”。另一枚戒指里,则是一面通体由玄色晶石打造、其上符文流转的古朴盾牌,乃是上品防御法器“玄光盾”。而最后一枚戒指里,则堆积着小山一般、灵光闪闪的下品灵石,不多不少,正好十万。
“啧啧。”韩宇咂了咂嘴,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嫌弃,“就这点东西,就想买他韩家上下一百多口的命?这韩擎苍,未免也太小气了些。光是吓到我这位朋友的精神损失费,都不止这个数了。”
这番话,听得一旁的苏九儿都忍不住想笑。这几乎是韩家三分之一的底蕴了,在公子口中,竟还如此不值一提。
洛神月也是哭笑不得:“韩公子,这手笔,足以让一个二流宗门都为之眼红了。你可就知足吧。”
“知足?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从不知足。”韩宇将那三枚戒指随手丢给苏九儿,就像丢了三块不值钱的石头,“收好,回头看看咱们逍遥阁的宝库里,还缺些什么,拿去补充一下。”
他这副视万金如粪土的模样,让洛神月心中再次确定,这个男人的野心与格局,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大得多。
“好了,说正事吧。”韩宇重新躺回椅子上,看着洛神月,“你今天来,不会只是为了送这点‘破烂’吧?”
洛神月收敛了笑容,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我是来提醒你的。关于南荒。”
“哦?”
“南荒妖域,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和危险。”洛神月的声音,变得低沉,“那里不是中土神州,没有仙朝的律法,没有宗门的规矩。那里唯一的法则,就是弱肉强食。你所谓的智慧、谋略,在绝对的力量和最原始的野性面前,有时候,会显得很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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