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睺的雷霆一击,为北境带来了绝对的“静”。但这种静,是坟墓的死寂,而非安宁的平静。当玉离经率领着数万名德风古道的儒士,踏上这片被魔氛与恐惧浸染的土地时,迎接他们的,并非想象中的敌意或反抗,而是一种,更令人心寒的麻木与疏离。
北境第一大城,北朔城。
这座昔日繁华的雄城,此刻城门紧闭,城墙之上,看不到一个守卫的身影,只有几面被寒风吹得破破烂烂的旧龙旗,在无力地招展。玉离经一行人的到来,彷佛并没有引起城内任何的反应。
“主事,城门不开,我等该如何是好?”一名年轻的儒士,看着那紧闭的厚重城门,眉头紧锁。
玉离经神色不变,温润的目光,扫过那斑驳的城墙。他知道,这不是挑衅,而是恐惧。城里的人,怕他们,就像怕之前的罗睺一样。
他,没有选择强行破门,那样,只会加深误解。他,只是,缓缓走上前,对着城头,朗声道:“德风古道玉离经,奉逍遥阁主之令,前来北境,赈济灾民,重建秩序。我等,非为杀戮而来,只为,还北境百姓,一个太平。还请,城中主事者,一见。”
他的声音,蕴含着浩然正气,传遍了整座北朔城。
良久,城墙之上,才颤颤巍巍地,探出一个老者的头颅。他,看清了下方,那,并非魔军,而是一群,手无寸铁的书生时,才稍稍松了口气。
“吱呀——”
厚重的城门,被缓缓推开一条缝隙。一名,身着锦袍,面白无须,眼神,却透着几分精明与审视的中年男子,在一众家仆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在下,北朔张氏家主,张玄。不知,玉主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他,对着玉离经,拱了拱手,姿态,放得很低,但,那眼神深处的戒备,却丝毫未减。
“张家主客气了。”玉离经,回了一礼,开门见山,“如今北境,百废待兴,民心惶惶。离经此来,首要之事,便是开仓放粮,安抚民心。还请张家主,行个方便,打开官仓,让我等,统计粮草,即刻,开始赈济。”
听到“开仓放粮”四字,张玄的眼角,不易察觉地,抽动了一下。
他,面露难色,叹了口气道:“玉主事,有所不知啊。靖王起兵,早已,将官仓粮草,搜刮一空。如今的北朔城,已是,十室九空。我张家,亦是勒紧了裤腰带,才勉强,存下些许粮食,以备,族人过冬。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他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将责任,推给了已死的靖王,又,点明了自己家族的“困难”,堵住了玉离经的口。
玉离经,静静地看着他,温润的眸子里,彷佛,能洞悉人心。
“张家主,离经,说的是‘官仓’。至于,张氏的私仓,我等,自然,无权过问。”
张玄,心中冷笑一声。官仓?那里面,连老鼠都饿死了。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只要,拖上十天半月,这群,只会之乎者也的书生,在饥荒与民怨面前,必然,灰溜溜地滚蛋。到时候,这北朔城,依旧是他张家的天下。
“既然如此,那便,请吧。”他,故作大方地,侧身,让开了道路。
然而,玉离经,却并未,走向那,早已空无一物的官仓。
他,只是,缓缓地,走到了城门中央的告示墙前。那里,还贴着靖王那张,早已褪色的“勤王檄文”。
他,伸出手,轻轻,将其揭下。
随即,在所有人,不解的目光中,他,取出了韩宇所赐的那支《春秋笔》。
他,手腕悬空,笔走龙蛇,竟是,在那张檄文的背面,书写起来。
他,写的,不是律法,也不是政令。
而是一段,陈述。
“北朔张氏,世受皇恩,执掌北朔牛耳三百载。靖王作乱,其,阳奉阴违,暗中,以万石粮草,十万金,资助叛军,此为,不忠,罪一也。”
随着第一个“也”字落下,《春秋笔》的笔锋,陡然,绽放出一缕,微弱,却,不容置疑的金色光芒!
张玄的脸色,瞬间,变了!
玉离经,笔锋未停。
“国难当头,其,非但不思报国,反而,勾结城中富户,囤积居奇,致使,米价飞涨,饿殍遍地,此为,不仁,罪二也。”
金光,更盛一分!张玄的额头,已然,渗出了冷汗。他,感觉到,一股,来自天地间的无形枷锁,正在,缓缓,向他靠拢!
“今,新朝已立,王师至此,欲,开仓济民。其,巧言令色,谎报军情,置,满城百姓生死于不顾,只为,一己之私利。此为,不义,罪三也!”
当,最后一个“也”字,落笔的瞬间!
“嗡——!”
《春秋笔》,金光大放!那张,写满了罪状的纸,竟无火自燃,化作了三个,由浩然正气,所凝聚而成的,金色大字——“开仓!放粮!”
那三个大字,如同一枚,煌煌天威的法印,脱手飞出,越过人群,竟直直地,印在了城南,那座,规模最大,防卫最森严的粮仓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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