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公寓的防盗门刚反锁，门外就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不是张昊那种粗暴的踹门，而是带着急切与不满的轻砸，每一下都像敲在林辰的心上 —— 他不用看，也知道是父母来了。
他刚把装着房产证的文件袋塞进地下室储物柜，指尖还沾着灰尘。犹豫了三秒，还是转动了门把手 —— 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有些账，迟早要算清楚。
门开的瞬间，母亲周慧的声音就劈头盖脸砸下来：“林辰！你能耐了啊！搬去临时公寓都不跟我们说一声？要不是我从李玥妈那里问来地址，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不见我们？”
她穿着那件过年时林辰给买的驼色大衣，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可脸上的怒意让精致的妆容都失了色。父亲林建国跟在后面，手里拎着个保温桶，脸色沉得像锅底，一言不发，却透着比周慧更重的压迫感。
林辰侧身让他们进屋，公寓很小，一室一厅带个小地下室，客厅里堆着还没拆封的纸箱，空气里飘着新家具的味道。周慧环顾一圈，眉头皱得更紧：“你放着市中心的好房子不住，来住这种破地方？你是不是故意跟我们置气？”
“不是置气，是方便。” 林辰拿起桌上的矿泉水，给他们各递了一瓶，“市中心的房子已经卖了，这边离我后续要处理的事近。”
“卖了？！” 周慧猛地提高声音，手里的矿泉水瓶都晃出了水，“你怎么不跟我们商量就卖房子？那房子是你工作五年才买的，说卖就卖？你是不是疯了！”
林建国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林辰，你跟我们说实话，是不是因为李玥的事？就因为分手，你就卖房子、卖车，跟张昊闹僵，你知不知道现在亲戚群里都在说我们家的闲话？”
“闲话？” 林辰靠在沙发上，突然觉得有些好笑，“爸，你们关心的是亲戚的闲话，还是我有没有被李家欺负？我跟李玥处对象三年，给他们家花了一百多万，张昊上门闹事、摔我东西、用啤酒瓶威胁我，你们没问过我有没有受伤，没问过我是不是委屈，只问我是不是让你们没面子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没有怒吼，却让周慧的气势弱了几分。她张了张嘴，又硬撑着反驳：“什么叫欺负？玥玥那孩子就是性子急，张昊也只是年轻不懂事，你一个做姐夫的，让着点他们怎么了？现在你把事情闹这么大，亲戚们都说你‘忘恩负义’‘对未婚妻家太苛刻’，你让我和你爸以后怎么在亲戚面前抬头？”
“忘恩负义？” 林辰拿出手机，点开那段李玥索要首付的录音，“妈，你听听，这是李玥昨天给我打电话说的话 ——‘不就是个阑尾炎手术吗？又不是什么大病’‘30 万你必须给，不然咱们这婚也别结了’。你再听听这个，是张昊上门闹事时录的，他说‘你耽误我姐青春，还想赖掉首付’。”
录音里的声音尖锐又自私，在狭小的客厅里回荡。周慧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却还是嘴硬：“那…… 那也是你跟玥玥沟通不畅！你要是好好跟她商量，她能这么说吗？张昊也是急着买房，才一时冲动，你至于揪着不放吗？”
林辰看着母亲固执的样子，前世的记忆突然翻涌上来 —— 那是末世第二年，他在冰原上找到半袋发霉的面粉，省吃俭用攒了半个月，想托人带给在另一处避难所的父母。可没想到，他托的人回来却说，父母把面粉给了李玥一家，还说 “林辰年轻，扛饿，玥玥他们更需要”。
那时候他冻得手指都快掉了，啃着树皮想父母，结果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现在想来，父母的偏心，从来都不是末世后才有的，而是刻在骨子里的 —— 他们在意的，从来都是 “别人怎么看”，是 “李家能不能给他们长面子”，至于他这个儿子的死活，从来都排在后面。
“沟通不畅？” 林辰收起手机，眼神里最后一点温度也消失了，“我跟李玥沟通了三年，她从一开始就觉得我帮衬李家是理所当然；我跟张昊沟通了无数次，他每次都拿‘你是姐夫’绑架我。妈，不是我不沟通，是他们根本没把我当家人，只把我当提款机。”
他起身走到储物柜前，拿出那张皱巴巴的欠条，递到父母面前：“这是五年前张昊借我 50 万时写的欠条，到现在都没还。三年前我卖了爷爷留下的老房子，给李玥妈凑了 38 万‘医药费’，结果她拿着钱给张昊买了车。这些事，你们知道吗？”
林建国接过欠条，手指微微发颤，周慧凑过来看了一眼，脸色彻底白了，却还是强辩：“那…… 那也是李家有难处！咱们家条件比他们好，帮衬点怎么了？做人要大度，不能太计较！”
“大度？” 林辰的声音终于带了点颤抖，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心寒，“我大度到掏空积蓄，大度到被人上门威胁，大度到连自己的房子都要卖掉才能摆脱他们，你们还要我怎么大度？是不是要我把命给他们，你们才觉得我‘懂事’，才觉得你们在亲戚面前有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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