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林辰是被冻醒的。他蜷缩在地下室角落的旧棉袄里，鼻尖触到布料时，竟传来一阵刺痛 —— 棉袄外层结了层薄霜，像裹了层细砂纸。他挣扎着坐起来，脚刚落地，就听到 “咔嚓” 一声轻响，低头一看，地面上的冰碴被踩碎，细小的冰晶粘在裤脚上，瞬间凝成了冰粒。
“温度计呢？” 林辰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喉咙里像卡了冰碴。守夜的阿力赶紧摸出藏在怀里的温度计（怕冻坏，一直揣着），显示屏亮了一下，红色的数字让两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21℃。
“破 - 20℃了……” 阿力的手指有些发颤，他把温度计凑到应急灯前再看，确认没看错 —— 这是他们退守地下室以来，气温第一次跌破 - 20℃，而且看温度计的趋势，数字还在慢慢往下跳。
初冻的痕迹在地下室里随处可见。医疗区的玻璃药瓶上，凝着一层厚厚的冰花，小李正蹲在旁边，用暖水瓶里剩下的温水慢慢浇瓶身，想把冰化开。“头孢的玻璃瓶冻裂了两管。” 她的声音带着焦虑，指尖沾着的水珠刚碰到瓶身就冻住，“还有冻伤膏，管身硬得像石头，挤都挤不出来，只能用温水泡软了再用。”
林辰走过去一看，药架上的几支玻璃药瓶，瓶身都有细微的裂痕，有的甚至渗出血色的药液，在低温下凝成了暗红色的冰珠。小李小心翼翼地把没裂的药瓶放进恒温箱（昨晚特意没关，用仅剩的半桶柴油维持着），又用旧棉袄把恒温箱裹得严严实实：“再降两度，剩下的药也得废，咱们连处理小伤口的药都没了。”
种植区的情况更糟。小张蹲在温室的残骸旁，手里捏着一截冻成冰渣的芽苗，轻轻一捏，芽苗就碎成了粉末。之前被银灰颗粒污染后勉强存活的几株小白菜，此刻全被冻成了冰晶状，叶片上的银灰颗粒和冰碴混在一起，像撒了层发霉的糖霜。“连土都冻硬了。” 小张的声音带着哭腔，他用小铲子挖了一下种植盆里的土，铲子 “当” 地一声撞在土上，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之前还想着等气温回暖能再种，现在……”
王经理走过来，拍了拍小张的肩膀，手里拿着一张揉皱的纸 —— 那是之前从黑市淘来的旧地图，他在上面圈出了几个标记：“别灰心，我之前在地图上看到，城西有个废弃的种子站，说不定还藏着抗冻的种子。等天稍微亮些，我跟阿力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能用的。”
“不行！” 林辰立刻否决，“现在外面气温 - 21℃，出去超过十分钟就会冻伤，而且野狼团队肯定在附近晃，你们去了就是送命。再说，种子站离咱们有三公里，路面结冰，走路都得滑着走，根本没法去。” 他指着能源区的柴油桶，“现在柴油只剩两桶，发电机只能维持恒温箱和监控，不能再浪费在外出上。”
阿力突然 “哎呀” 一声，转身往能源区跑。林辰跟过去一看，只见发电机的油管里，柴油竟凝成了半透明的凝胶状，油泵 “嗡嗡” 转着，却抽不上油来。“是低温导致柴油凝固！” 阿力急得直跺脚，他用扳手拆开油管，倒出一点柴油，柴油落在地上，没等散开就冻成了小块，“之前只想着滤布的事，忘了柴油在 - 20℃以下会凝固，发电机要启动不了，恒温箱也得停！”
“用热水浇油管！” 林辰赶紧让小李把医疗区的暖水瓶都拿过来，阿力把热水倒进一个铁盆里，再把油管浸在热水里。“滋滋” 声在地下室里格外清晰，油管里的柴油慢慢融化，重新变成液体。阿力赶紧把油管装回去，按下发电机的启动键，发电机 “突突” 响了几声，终于启动了，屏幕上的电压数字慢慢回升到正常范围。
“得给柴油桶保温。” 王经理找来几床旧棉被，把剩下的两桶柴油裹得严严实实，又在棉被外面缠了一层塑料布，防止冰雾渗进去，“再找些生石灰，咱们之前在储备室看到过几袋，生石灰遇水放热，能给柴油桶升温，至少能撑到咱们找到新的取暖办法。”
小张突然想起什么，跑回工具区翻找，很快抱出一个满是灰尘的铁盒：“这是之前施工队留下的，里面装的是防冻剂！我之前在工地见过，加在柴油里能降低凝固点，说不定能用！” 阿力打开铁盒一看，里面是几支密封的防冻剂，包装上印着 “可耐 - 30℃低温” 的字样，他赶紧拆开一支，倒进柴油桶里，又用木棍搅拌了几下：“这样至少能撑到 - 30℃，咱们还有缓冲时间。”
天刚亮时，监控里传来了新的动静。林辰凑到屏幕前一看，只见主街的路面上，冰层已经结得有两厘米厚，几辆废弃的轿车歪歪扭扭地停在路边，车轮被冰牢牢冻住，像长在了地上。更远处，野狼团队的三辆卡车停在路口，车身上覆盖着一层薄冰，几个穿着黑色夹克的人围着卡车，手里拿着火把，似乎在试图启动卡车，可卡车引擎 “咔嗒” 响了几声，始终没发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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