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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听筒里,“嘟嘟”的忙音像几声急促的鼓点,敲在寂静的宿舍里。
林望缓缓放下话筒,听筒的塑料外壳还残留着他手心的温度。他没有立刻动身,而是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那棵老槐树。秋风扫过,卷下几片枯黄的叶子,在空中打着旋儿,最终悄无声息地落入尘埃。
大礼堂那场惊心动魄的风暴,似乎已经被这片刻的宁静所吞噬。但林望知道,那只是表面。一场地震过后,最危险的不是震中的满目疮痍,而是那些看不见的、正在酝酿中的余震和板块的重新挤压。
刘建国在这个时候找他,意图不言自明。
那只一直稳坐钓鱼台的老狐狸,在亲眼目睹了马文远这头猛虎是如何被一只“兔子”绊倒之后,终于决定亲自下场,来捡拾这片狼藉的战场,顺便,收编那只看起来人畜无害,实则獠牙锋利的“兔子”。
林望整理了一下自己那套已经有些褶皱的休闲西装,镜子里的人,眼神平静,看不出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杀。他推开门,向着乡政府那栋主办公楼走去。
从宿舍到办公楼,不过百十米的距离,林望却感觉自己像是走在一条全新的路上。
路还是那条路,两旁的法国梧桐也还是那些梧桐,但路上遇见的人,已经完全不同了。
几个前两天还对他视而不见的后勤人员,远远看到他,就停下脚步,脸上堆起了略显僵硬的笑,冲他点头哈腰。林望能清晰地看到,他们头顶上,清一色的【敬畏】和【讨好】标签,像刚贴上去的崭新价签。
一个党政办的女同事正端着水杯从水房出来,迎面撞见林望,手一抖,杯子里的热水洒出来一些,烫得她“哎哟”一声。她顾不上擦拭手背上的水渍,连忙道歉:“林……林望,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换做昨天,她连正眼都不会瞧他一下。
林望冲她微笑着点了点头,从她身边走过。他能感觉到,身后那道目光,混杂着【后怕】与【好奇】,一直胶着在他的背上,直到他拐过弯。
权力的滋味,他今天才算真正闻到了一丝。它闻起来,就像雨后初晴时,泥土和阳光混合在一起的味道,既有新生,也藏着腐朽。
刘建国的办公室在二楼最东头,与乡长马文远的办公室遥遥相对,中间隔着一道长长的走廊,像楚河汉界,泾渭分明。
通讯员小李正等在门口,见林望上来,立刻迎了上去,脸上带着职业化的、恰到好处的热情。“林望同志,你来啦,刘书记在里面等你。”
小李的头顶,【好奇】的标签占了大半,旁边还点缀着一丝【敬畏】。显然,大礼堂那场好戏,他也没少听说。
“麻烦你了,李哥。”林望客气地回应。
“不麻烦不麻烦。”小李连忙摆手,亲自为他推开了那扇厚重的木门,“书记,林望同志到了。”
一股淡淡的茶香和墨香扑面而来。
刘建国的办公室,和他本人一样,透着一股老派的沉稳。没有马文远办公室里那些浮夸的摆件,只有一排排顶到天花板的书柜,里面塞满了各种书籍和文件。墙上挂着一幅字,写的是“宁静致远”四个大字,笔力遒劲,看落款,竟是刘建国自己写的。
办公桌是那种老式的红木大班台,擦得锃亮,上面除了一个巨大的搪瓷茶缸和一摞码放整齐的文件,再无他物。
刘建国正坐在桌后,戴着一副老花镜,聚精会神地看着一份文件。听到声音,他缓缓抬起头,摘下眼镜,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就像一个看到了晚辈的慈祥长者。
“小林来啦,快坐,快坐。”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林望的视线里,刘建国头顶上那几个大字,清晰得仿佛要滴出水来——【拉拢】、【利用】。在这两个主标签旁边,还若隐若现地飘着一个淡了许多的【欣赏】。
“刘书记,您找我。”林望在他对面坐下,腰背挺直,姿态放得很低。
“今天的事,受委屈了。”刘建国没有绕圈子,一开口,就带着一种为他做主的关切。他端起那个标志性的大茶缸,吹了吹上面漂浮的茶叶,语气沉痛,“我真是没想到,我们清水乡的干部队伍里,竟然出了赵明这种害群之马!还有马文远同志,”他摇了摇头,脸上满是失望,“识人不明,差点就让一个好同志蒙受不白之冤!我已经责令他,向县委写一份深刻的检查!”
他说话的时候,头顶的【借刀杀人】标签一闪而过,快得几乎无法捕捉。
林望立刻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微微欠身:“谢谢刘书记为我主持公道。如果不是您明察秋毫,我……”
“哎,”刘建国抬手打断了他,身体微微前倾,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小林啊,你不用谢我,我是在谢你。”
林望一愣,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
“我得谢谢你,为我们清水乡,揪出了赵明这条蛀虫!为我们这些兢兢业业的干部,保住了脸面!”刘建国说得情真意切,仿佛林望是扞卫了集体荣誉的英雄,“你今天在大礼堂的表现,有勇有谋,有理有据,不卑不亢!说实话,我很欣赏!你让我们所有人都看到了,我们年轻干部里,还是有你这样一身正气、敢于斗争的好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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