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这件事,我管了”,像一颗钉子,被林望亲手钉在了清水乡中学的危楼前。它没有声音,却比任何誓言都重。
回到乡政府,那栋摇摇欲坠的教学楼,孩子们在布满裂缝的墙壁旁追逐嬉戏的画面,如同烙印一般,在他脑海中反复回放。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头顶上,那枚代表着决心的[担当]标签,正散发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实的光芒。
他没有去找刘建国汇报,也没有去找任何人商量。林望很清楚,这种事,在没有十足的把握前,说得越多,变数就越大。刘建国或许会支持,但他的支持,必然会掺杂着[借力打力]的算计;而其他人,则多半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冷漠。
他需要的是证据,是事实,是能一锤定音的东西。
他没有从乡财政所这种敏感的地方入手,那里的账本,如果真有问题,必然早已被做得天衣无缝。他选择了一个最笨,也最不容易引起警觉的起点——乡政府档案室。
档案室在办公楼一楼的角落,阴暗潮湿,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纸张发霉和旧墨水混合的奇特气味。管理员是个快退休的老刘,整天戴着耳机听收音机里的评书,对来人向来是爱答不理。
“刘叔,忙着呢?”林望笑着递过去一支烟。
老刘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那支烟,没什么表情地接了过去,夹在耳朵上。“有事说事,我这儿的规矩,只出不进,借阅要登记。”
“瞧您说的,我就是查点资料。”林望姿态放得很低,“想看看去年到今年,县里下发的关于教育方面的文件。”
老刘头顶上,一枚清晰的[敷衍了事]标签正在懒洋洋地闪烁。他伸出手指,朝角落里堆积如山的、落满灰尘的文件堆一指:“都在那儿了,自己找去吧。”
林望也不恼,道了声谢,便一头扎进了那故纸堆里。
他知道,老刘这种人,你越是着急,他越是拿捏你。索性,他就真的安安静生、一本一本地翻看起来。文件很杂,从县教育局的红头文件,到乡里转发的各种通知,会议纪要,工作简报……林望看得极有耐心,仿佛真的只是在学习研究。
一下午的时间,他就耗在了这间发霉的屋子里。灰尘沾了他一身,指甲缝里都是黑的。老刘的评书从“杨家将”听到了“薛仁贵征东”,看了林望几眼,见他始终没来烦自己,眼神里的[不耐烦]也渐渐淡了下去。
然而,翻遍了乡里所有能找到的文件,林望一无所获。除了几份关于“加强校园安全检查”的常规通知,没有任何关于危房改造专项资金的记录。
这很不正常。
按理说,D级危房的鉴定结果一旦出来,后续的资金申请、项目立项,都应该有相应的文件流程。可在这里,这条线索,就像是被凭空掐断了一样。
走出档案室,天色已经擦黑。林望拍了拍身上的灰,心中的疑云却愈发浓重。
如果乡里没有记录,那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钱根本没下来;二是钱下来了,但被人用一种绕过正常流程的方式,给“处理”掉了。
深夜,林望躺在宿舍的硬板床上,辗转反侧。他想起了在市里工作时,一位在县政府办公室做文员的大学同学。两人关系算不上多铁,但逢年过节,林望总会发条祝福短信,维持着这份脆弱的联系。
他犹豫再三,还是拿起了手机,拨通了那个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对面传来同学睡意惺忪的声音:“喂?谁啊?”
“老周,是我,林望。”
“林望?”对面的声音清醒了几分,带着一丝惊讶,“稀客啊,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你不是去清水乡享福去了吗?”
话里带着几分调侃,林望能从这语气中,听出一丝疏离和客套。他直截了当地说:“找你帮个小忙,一句话的事。”
“你说。”
“你帮我查一下,大概半年前,县教育局有没有给清水乡批过一笔关于乡中学危房改造的专项资金。”林望补充道,“这事儿你别跟别人说,就当是我私下问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老周似乎有些为难。林望能想象出他此刻头顶上,[犹豫]和[怕惹事]的标签正在交战。
“老周,我刚来乡里,两眼一抹黑。你知道的,有时候领导问起个事,咱做下属的要是一问三不知,脸上挂不住。你就帮我看看有没有这回事,给我个准信,以后你来清水乡,我给你弄两只正宗的土鸡补补。”
这番话说得半真半假,既给了对方面子,又把事情的性质淡化成下属为了应对领导的“日常工作”。
果然,老周松了口:“行吧,我明天上班帮你留意一下。不过先说好,我就是个打杂的,只能看到些明面上的东西,太机密的我可接触不到。”
“够了,多谢了兄弟。”
挂了电话,林望长出了一口气。他知道,这步棋,已经落下。接下来,就是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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