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说得情真意切,声调里甚至带上了一丝悲怆。
老钱等人更糊涂了,头顶的[疑惑]标签亮度又增加了几分。
刘建国这才缓缓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在说什么天大的秘密:“今天县委组织部的周副部长来了,大家也都知道了。是来考察林望同志的。按理说,这是好事,说明咱们清水乡的工作出了成绩,上级看在眼里。我这个当班长的,脸上也有光。”
他停顿了一下,观察着三人的表情。
“但是啊,”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沉痛,“我今天跟周部长简单聊了几句,听那意思,市里这次是下了决心,要大力提拔年轻干部。林望同志能力强,有魄力,这是大家公认的。可他……毕竟太年轻了。”
“年轻,有时候是好事,敢打敢拼。可有时候,也意味着做事不计后果,手段过于凌厉。”刘建国看着老钱,“就说前阵子修路的事,李大嘴他们几个固然是蛀虫,该查!可林乡长那是什么手段?釜底抽薪,雷霆一击!一个晚上就把人给办了。干净是干净了,可乡里的人心呢?现在下面村里的干部,哪个不是战战兢兢,生怕哪天就被这位年轻的乡长抓住一点小辫子,落得跟李大嘴一个下场。长此以往,谁还敢放开手脚干工作?”
老钱听着,眼神开始闪烁,他头顶的[不满]标签旁,渐渐浮现出一丝[认同]。
刘建国又转向计生办的王主任:“王姐,你是咱们乡里的老人了。咱们以前的工作方法,讲究的是什么?是春风化雨,是耐心疏导。可林乡长呢?上任三把火,烧得是痛快,可也得罪了不少人。考勤抓得那么死,一点人情味都不讲。咱们这些老骨头,谁家没点事?谁没个头疼脑热的?他倒好,一刀切!这是在解决问题,还是在制造矛盾?”
王主任是个快退休的女同志,最烦的就是打卡,听了这话,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头顶也冒出了[附和]的标签。
“我最担心的,还不是这些。”刘建国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仿佛接下来的话重于千钧,“我担心的是,林乡长这种工作作风,是典型的‘唯上’思想。他做的这一切,是为了什么?是为了给领导看,是为了给自己捞政绩!修路是好事,可为什么非要赶在这个节骨眼上?还不是因为他知道市里有新政策,急着要出成绩!这种干部,今天能在清水乡搞得鸡飞狗跳,明天到了县里、市里,为了他自己的前途,又会把哪里搞得天翻地覆?”
这番诛心之论,让三位老干部都沉默了。他们头顶的标签,在刘建国巧妙的引导下,已经从[疑惑]、[不满],逐渐演变成了更加危险的[担忧]和[抵触]。
“唉,”刘建国放下茶杯,做最后的总结,“明天考察组要找大家谈话。我这个当书记的,有责任维护班子团结,有些话,我不方便说。但是,在座的各位,都是清水乡的基石,是看着清水乡一步步发展到今天的。你们对清水乡的感情,比我深,比林望更深。所以,组织上问起情况,我希望大家都能本着对党负责、对清水乡的未来负责的态度,实事求是地反映问题。好的要说,但问题,也不能藏着掖着,不能因为怕得罪人,就眼睁睁看着一个‘好苗子’,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嘛!”
“实事求是”,这四个字,被他咬得格外重。
三人立刻就听懂了刘建国的弦外之音。这是让他们去给林望上眼药啊!
一时间,办公室里安静得可怕。三人低着头,心思各异。老钱在盘算着,如果林望真被搅黄了,他是不是又能回到以前那种喝茶看报的舒坦日子。老李在担心,自己要是说了,会不会被林望记恨。王主任则在想,刘书记说得确实有道理,那年轻人是有点不近人情。
而在斜对面的办公室里,林望正静静地看着窗外。他的情绪图谱系统,像一台最精密的雷达,将书记办公室里的一切变化都尽收眼底。
他“看”着刘建国如何声情并茂地表演,如何巧妙地偷换概念,将他的果决说成专断,将他的原则说成无情,将他的功绩说成是沽名钓誉。
他也“看”着那三位老干部头顶的标签,在刘建国的言语煽动下,如同被滴入墨汁的清水,一点点变得浑浊。那枚[不满]的标签,最终被一枚更加主动的、暗红色的[诋毁]所取代。
林望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他知道,刘建国的反击,比他预想的还要快,也还要……拙劣。
第二天上午九点整,乡政府那间临时腾出来的、作为考察组谈话室的房间,门被轻轻推开了。
财政所长老钱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旧中山装,清了清嗓子,脸上带着一种为民请命般的庄重表情,走了进去。
林望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甚至没有回头。他的视野中,老钱头顶那枚[诋毁]的标签,在踏入那扇门的一瞬间,闪烁了一下,仿佛一颗准备爆开的、肮脏的火星。
大戏,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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