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不牧像一头被猎犬追撵的野鹿,在黎明前最浓重的黑暗里狂奔。
赤脚踩过冰冷的溪涧碎石,扎过带刺的荆棘灌丛,留下一个个带着微弱焦糊味的足迹。
背上那油布包裹里的祖宗基座,吃饱了废丹爆炸的混乱灵气,像个刚加满劣质燃油的破引擎,持续散发着滚烫的暖意。
烫得他后背皮肤发红,却也在寒夜里提供了源源不断的“供暖”和……持续的锻体刺激。
每一次奔跑,每一次落脚,道火自发流转带来的灼热感都冲刷着他的筋骨血肉。
脚底板被碎石硌破的细小伤口,在道火掠过时,发出极其轻微的“嗤嗤”声。
麻痒中带着灼痛,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硬化,变得比周围皮肤更坚韧几分。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微弱但精纯的力量,正随着道火的每一次运转,缓慢而坚定地渗入皮膜之下,带来一种近乎酸胀的充实感。
这是薪柴境初期,道火初步淬炼皮膜的表现——皮膜初韧!
虽然离刀枪不入,还差十万八千里,但至少寻常荆棘碎石,已经很难轻易划破他的皮肤了。
“嘶……祖宗,您这‘暖宝宝’功率能调小点吗?后背快七分熟了!”
何不牧一边龇牙咧嘴地躲开一根横出的枯枝,一边在识海里讨饶。
后背那被基座持续烘烤的皮肤,在道火淬炼下变得格外敏感。
每一次与粗布的摩擦都带来一阵火辣辣的痛感,但也加速了皮膜的强化过程。
“七分熟?那是本座火候掌握得好!给你留了三分嫩!”
烬的声音,带着“本大厨亲自料理你还不感恩戴德”的倨傲。
“这点痛都受不了?还想烧穿天道?趁早找块豆腐撞死省事!
皮膜初韧只是起点!筋骨、脏腑、骨髓!道火锻体,步步惊心,步步生莲!
赶紧跑!后面那几只‘农场看门狗’鼻子灵着呢,你那‘自热蹄印’就是最好的路标!”
何不牧心头一凛,不敢再抱怨,只能咬牙压榨着这具被道火初步改造,轻盈且耐力大增的身体,玩命往东边跑。
烬在他识海里塞了个模糊的方向——东荒边界,一个叫“鬼哭集”的黑市。
据说是三不管地带,垃圾佬的天堂,也是他目前唯一的生路。
不知跑了多久,天色由浓黑转为墨蓝,再由墨蓝透出鱼肚白。
当第一缕惨淡的晨光刺破云层,照亮前方一片笼罩在灰色薄雾中,如同巨大伤疤般的山谷时,何不牧终于支撑不住。
噗通一声,跪倒在一条散发着刺鼻腥臭的浑浊溪流边。
他大口喘着粗气,喉咙里像是塞了把滚烫的沙子。
低头看向溪水里自己的倒影——好家伙!
一个浑身黢黑、只在腰间象征性地挂着几缕焦黑布条的“人形煤球”!
脸上黑一道白一道,头发乱糟糟如同被雷劈过的鸟窝。
唯有那双眼睛,在疲惫中燃烧着一种近乎野性的光亮和一丝……皮膜强化带来的微弱金属光泽?
“啧,造型挺别致,荒野求生限定款,自带哑光磨砂效果。”烬精准点评。
何不牧没力气回嘴,他现在急需两样东西:衣服!和水!
他扑到溪边,也顾不上那浑浊腥臭的水质,捧起来就往脸上泼,试图洗掉那层厚厚的黑灰。
冰冷刺骨的脏水接触到滚烫、初具韧性的皮肤,发出“嗤嗤”的轻响,腾起白气,带来一阵短暂的清凉。
然而,当他想清洗身上其他部位时,尴尬来了——那几缕破布条,稍微一动就有彻底崩解的风险!
“祖宗!衣服!求您了!给指条明路吧!”何不牧在识海里哀嚎,社死的阴影再次笼罩心头。
光着腚进黑市那画面太美不敢想,而且刚强化的皮膜,也扛不住围观群众的指指点点啊!
“出息!”烬嗤笑一声,“看见前面山谷口那歪脖子老槐树没?树底下有堆东西,勉强能遮羞。
皮膜初韧了,至少不用担心被粗布磨破皮哭唧唧。”
何不牧将信将疑,拖着疲惫却感觉轻快不少的身体挪过去。
果然,在老槐树虬结的树根缝隙里,塞着一个破破烂烂、沾满泥污的包裹。
他小心翼翼扯出来,抖开一看——是一件同样洗得发白、打满补丁、还带着一股子汗馊味的粗布短打。
以及一条同样破旧的裤子,甚至还有一双磨得露脚趾的草鞋!
布料粗糙得像砂纸。
“死人身上扒下来的?”何不牧捏着鼻子,有点膈应。
“屁!这是黑市的‘新手福利包’!专门给像你这样逃难来的穷光蛋准备的!”烬不耐烦地解释。
“穿上!总比你光着强!你那刚强化的皮膜,正好拿这破布练练耐磨度!再磨蹭,‘看门狗’真追来了!”
何不牧咬咬牙,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赶紧套上这身“砂纸牌高定”。
衣服裤子都大了不止一号,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
粗糙的布料摩擦着刚刚强化的皮膜,带来一阵阵细微的刺痒和摩擦感,但并不疼痛,反而有种奇异的“打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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