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每次都让他们失望。
男孩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个短暂的弧线,落下来时,被四只粗糙的大手稳稳接住。
他甚至连眼皮都没多眨一下,只是用那双深潭般毫无波澜的眸子,淡漠地回视着两张写满“没劲”的糙脸。
周老三不死心,把脸凑近,嬉笑着逗弄:“哑娃子,叫爹,叫声爹听听。”
“老子一高兴,回头就把俺家二丫许配给你当媳妇儿!”他口中的二丫是他家二闺女,听说和这男孩年纪相仿。
旁边的刘虎一把将男孩从周老三怀里扯过来,粗声大气地说:“别听这老杀才放屁,他婆姨给他生了三个崽子,俩赔钱丫头片子,就一个带把的还穿开裆裤呢。”
“小哑巴,听叔的,你管我叫声叔,叔教你真本事。上阵杀敌,一刀一个。”
“将来立了功,想娶婆姨?要多少有多少。环肥燕瘦,随你挑!”他拍着胸脯,唾沫横飞。
周围的军汉们顿时哄堂大笑,起哄声四起。
就在这闹腾的当口,周老三和刘虎突感后脖颈一阵发凉!仿佛被猛兽盯上,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阳光被一个庞大如山的身影彻底遮蔽,沈校尉不知何时已站在他们身后。
那张不怒自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神冷得像淬了冰的刀锋。
“刘虎,”沈校尉的声音不高,却像重锤砸在两人心口,“你他娘的也懂得教人本领了?老子怎么不知道?”
他慢悠悠地捏着拳头,指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嘣嘎嘣”声,如同在给两人敲响丧钟。
“来,跟老子仔细讲讲,你打算怎么个教法?”
周老三和刘虎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触电般松开男孩,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猛退,脸上瞬间血色尽褪,只剩下惊恐。
“误…误会啊沈头儿!”周老三舌头打结,慌忙摆手。
“对对对!沈头儿!我们就是…就是跟小兄弟开个玩笑,闹着玩儿呢。”刘虎也赶紧点头哈腰,恨不得把心肝掏出来证明清白。
被唤作“沈头儿”的校尉根本不买账,冷哼一声:“赶紧滚蛋,下午加练!再让老子看见你们在这儿扯淡,仔细你们的皮。”
“是是是!这就滚!这就滚!”两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慌不择路地朝营房方向逃窜。
那狼狈的模样又引来周围军汉们一阵更加响亮的哄笑。
沈校尉环眼一瞪,如同猛虎扫视羊群:“怎么?你们这群憨货也想跟他俩一样,下午加练?”
“不敢不敢!”众人头皮一麻,连声告饶,瞬间作鸟兽散,跑得比兔子还快,校场边缘顿时清净下来。
喧嚣远去,尘土缓缓落下。
沈校尉面无表情,仿佛刚才雷霆震怒的不是他。
他迈着沉稳的步子,经过依旧木然站在原地的男孩身边时,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只是那只如同铁铸的大手随意一伸,一个鼓鼓囊囊、用油纸包好的小布袋,便被不容拒绝地塞进了男孩怀里。
浓郁诱人的肉脯香气瞬间透过油纸缝隙弥漫开来。
做完这一切,沈校尉高大的身影便径直远去,没有回头,没有言语,仿佛只是丢下了一块无关紧要的石头。
男孩低头,木讷地看着怀中散发着香气的油纸包,又抬头望了望瞬间变得空旷死寂、只剩下满地狼藉脚印的偌大校场。
阳光刺眼,兵器架投下长长的阴影。
他就这样静静地站着,像一株被遗忘在战场边缘的幼小植物。
半晌之后,才默默地转身,抱着那袋肉脯,沿着来时的路,缓步离开。
午后的烈日更加肆无忌惮,将校场的每一寸土地都炙烤得滚烫,空气仿佛凝固的油脂,吸一口都带着灼烧感。
“杀!哈!”
“顶住!刺!”
校场上人声鼎沸,比上午更加喧嚣狂放。
下午的训练是近身搏杀与小型战阵配合。
军汉们三人一组,嘶吼着、碰撞着,演练着最基础的攻防配合。
一人手持蒙皮木盾,筋肉虬结的手臂死死顶住,充当坚实的壁垒;一人紧握长枪,在盾牌掩护下,如同毒蛇吐信,凶狠地刺向“敌人”要害;另一人则手持短刀或战斧,身形灵活游走,寻找着近身劈砍的机会。
三三一组,攻守轮转,呼喝与兵器撞击的铿锵声不绝于耳,尘土在激烈的对抗中飞扬弥漫,每一组都如同一个微缩的、充满野性搏杀的角斗场。
而在校场的另一片区域,气氛则显得相对沉凝。
数十名军汉席地而坐,在灼热的阳光下闭目凝神。他们赤裸的上身布满汗珠,皮肤下仿佛有岩浆在流动。
随着深沉而富有节奏的呼吸,一股股肉眼可见的、淡淡的、如同稀释血液般的红色气息,缓缓从他们周身毛孔升腾而起,缭绕盘旋,最终在头顶上方汇聚成一片氤氲的血色薄雾。
这是北大营赖以成名的军中功法——“血杀战气”。
它在烈日下蒸腾,散发着一种混合着血腥与铁锈的独特气息,那是力量在体内奔涌、淬炼的外在显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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