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令陈思年跨过慎庐门槛时,腰间二十八枚金针囊撞得叮当乱响。
太医院首座绛紫官袍扫过陆闻元枕边的药渣,鼻间发出声轻嗤:“陆老这病愈得蹊跷,莫不是用了苗疆的蛊...”这
“陈大人且看这味药。”袁阳突然掀开药炉,钳出块焦黑残渣,“《扁公炮炙论》载有'百草霜需取腊月灶心土',您可知为何要掺入冬日井水?”
陈思年翡翠扳指叩在汝窑药瓶上:“乡野村医也敢论炮制之法?”
他倏地抓起陆闻元脉案,“脉象浮滑如蛇行,分明是邪风未除...”
“那是陆老晨间服了防风通圣散!”
袁阳振袖扫落案头医书,翻开的《千金方略》正停在中风篇,“大人若真通医理,怎会不知曼陀罗混罂粟壳会催发尸斑?”
话音未落,三日前被袁阳藏起的药渣已甩在陈思年脚边。
太医院首座颈间青筋暴起:“竖子安敢!”他抓起陆闻元饮剩的药汤,“黄芪用量超常三倍,这分明是庸医杀人...”
“黄芪用蜜炙可解表固脱,《药元内经》第三卷早有记载。”
袁阳突然将金针插入药汤,针尾竟凝出冰晶,“倒是陈大人私藏的雪域红景天,与陆老痰中的金丝苔相遇...”
他指尖轻弹杯壁,药液霎时翻涌如沸。
陈思年踉跄后退撞翻博古架,前朝御制的紫金药杵滚落脚边。
袁阳拾起药杵轻嗅:“杵头浸过孔雀胆,难怪陆老初时呕吐黑血。”
他忽然将药杵掷向炭盆,窜起的青烟凝成狰狞鬼面。
“你...你怎知...”
陈思年官帽歪斜,袖中掉出半块刻着四爪蟒纹的玉珏。
陆闻元忽然咳嗽着坐起:“上月景帝脉案记载'龙体畏寒',陈大人进献的鹿血酒里,似乎掺着南海珍珠粉?”
老翰林枯手翻开《景明全书》,“珍珠性寒,与鹿血相冲——这般浅显道理,莫非太医院首座反不如乡野郎中?”
陈思年喉头腥甜,竟喷出大口黑血。
袁阳捻着染血的金针冷笑:“大人督脉早被药毒侵蚀,此刻是否觉得天柱穴如蚁啃噬?”
慎庐外忽传惊雷,暴雨冲刷着陈思年仓皇逃窜的官轿。
陆闻元摩挲着袁阳救他时用的缠枝莲药杵,突然将半枚龙纹玉牌拍在案上:“明日随老夫进宫,隆帝的头风症...”
他掀开枕边暗格,露出幅绘着大胤九州的鸟瞰图,“该用透天凉还是烧山火,小友自有分寸。”
檐角铁马在风中狂舞,袁阳望着图中沧州地貌——心绪逐渐随风飘向了北大营
大胤皇宫承心殿外。
殿前的汉白玉阶结了层薄霜,陆闻元须发皆张,一品文鹤补子竟被太医令扯脱半幅。
老翰林举起先帝御赐的紫檀戒尺,将拦路的宦官抽得连连倒退:“二十年前老朽能教陛下《大胤政要》,今日还教不得你们这群庸医让路!”
太医院首陈思年带人堵住殿门:“一介江湖术士,村野郎中,岂能轻易触碰龙体?万一龙颜大怒,诸位可曾吃罪得起”。
“全部让开,老夫是帝师。若有差池,老夫一力承担。”
双方争持不下,突有太监唱喏,“太子殿下到。”
玄色锦袍上金线绣着四爪蟒纹的男子面沉似水,眼底的阴鸷压都压不住。
语气冰冷,“此乃父皇寝宫,所因何事,在此大声喧哗。殊不知,天家重地,容不得尔等放肆!”
陈思年见到来人,立马飞扑上前,跪地哭诉,“太子殿下,您一定要替微臣做主啊。”
“陆师带来这山野村夫,不知道喂了什么迷魂汤,非要硬闯寝宫给陛下医治,此举包藏祸心,实属大逆不道…”
赵聪瞬间大怒,“果有此事?”
“千真万确。”
“来人…”还未等下文。
陆闻元猛然踏碎阶前琉璃瓦,雪白须发随着剧烈动作在夜风中扬起:“陛下亲赐老夫入宫令牌,尔等安敢拦我!”
他枯瘦的手指直指太子,“太子殿下不问青红皂白便要杀人,莫非这宫里容不得半点忠良之声?”
太子玄色锦袍上金线绣着的四爪蟒纹在宫灯下泛着冷光,却不去接陈老的话茬,目光突然转向陈思年肩头:“既说此人是骗子,为何还不动手?”
陈思年脖颈暴起青筋,与太子交换的眼神里藏着心照不宣的狠厉。
“哀家还没闭眼呢!”
沉香木杖重重顿地声里,九皇子搀着太后自回廊转出,身后跟随着一群的皇宫内卫,宫女。
太后绛紫色凤袍上缀着的东珠随步伐轻颤,九皇子月白锦袍下摆却沾着泥点,左手始终虚扶着老人右肘。
在场所有人,全部跪地,口尊“给太后请安。”
老太后挥挥手,众人才敢起身。
太子忙不迭上前搀扶,“祖母大人,您今日因何纡尊降贵…”
“哼,我再不来,这皇帝的寝宫要变成那杀头的刑场。”
赵聪闻言脸色剧变,抬眼望向赵炎,九皇子只做不知,盘龙袖口却暗中朝着袁阳伸出二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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