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头换面,深入虎穴。看九川如何在这龙潭虎穴中化身邪修,看那命格棋局下的暗流如何涌动。字字惊心,步步杀机。
幽魂客栈的天字丙号房内,烛火摇曳。
厉九川卸下“墨渊”的伪装,露出本来的清俊面容,只是那双眼深邃得不见底,隐隐有黑气流转。苏挽月站在一面模糊的铜镜前,指尖沾着特制的药膏,正细细涂抹在厉九川脸上。
“幽冥坊耳目众多,之前的身份恐已引起注意。”她声音低沉,“我们需要全新的面目,最好是那种让人不愿多看第二眼的。”
药膏冰凉刺骨,带着一股腐草和矿物混合的怪味。厉九川闭目凝神,感受着面部肌肉在药力作用下微微扭曲、调整。这不是简单的人皮面具,而是孤影楼秘传的“易形蛊”,以活蛊入药,能暂时改变骨骼轮廓和肌肤纹理,便是金丹修士也难以窥破真容。
“这次扮作‘阴骨老人’师徒。”苏挽月一边施术,一边解释,“此老怪是南疆有名的散修,性情乖戾,擅长炼尸驱鬼,修为在筑基大圆满徘徊数十年,因其功法歹毒,正邪两道都不待见,但也没人愿意轻易招惹。他半年前因争夺一具‘银甲尸’与宗门结怨,下落不明,正适合我们冒用。”
厉九川微微颔首。阴骨老人的名头他略有耳闻,确实是个棘手的角色。苏挽月选择这个身份,既能解释他们气息阴冷,又能避免不必要的交际,毕竟没人愿意跟一个整天摆弄尸体的老怪物套近乎。
约莫一炷香后,易容完成。厉九川对镜自照,镜中已是一个面色青灰、眼窝深陷、颧骨高耸的枯瘦老者,嘴角天然下垂,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鸷死气。连带着身形也佝偻了几分,指尖变得干瘦蜡黄,如同鸟爪。他尝试运转灵力,气息也变得晦涩阴寒,与之前伪装的幽影教功法截然不同,更添几分邪祟之感。
“这是‘阴骨幡’的仿制品,还有几瓶常用的‘腐髓丹’和‘引魂香’。”苏挽月递过几样物品。那阴骨幡只有尺许长,幡面是用某种黑色兽皮所制,绘着扭曲的符咒,散发着淡淡的尸臭。丹药和线香也做得惟妙惟肖。
苏挽月自己也摇身一变,成了一个脸色苍白、眼神麻木的少年,穿着不合身的宽大黑袍,显得畏畏缩缩,正是阴骨老人那个据说脑子不太灵光的徒弟“痴儿”。
“追魂引的感应断断续续,但大致方向在坊市西北角的‘杂货区’。”苏挽月(痴儿)哑着嗓子道,“那里三教九流汇聚,摊位混乱,最适合藏身。”
两人不再耽搁,出了客栈,融入幽冥坊的人流。厉九川(阴骨老人)拄着一根看似普通的枯木杖,步履蹒跚,不时发出几声压抑的咳嗽,眼神浑浊地扫过四周,透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苏挽月(痴儿)则低眉顺眼地跟在身后,亦步亦趋。
果然,这副尊容和气息,让沿途修士纷纷侧目避让,眼神中多是厌恶与忌惮,并无深究之意。厉九川乐得清静,暗中将神识如同蛛网般散开,捕捉着空气中每一丝细微的波动,尤其是苏挽月种下的那道“追魂引”。
越往西北方向走,街道越发狭窄杂乱,两侧不再是规整的店铺,而是密密麻麻的简易摊位,甚至有不少人直接在地上铺块破布就叫卖。空气中混杂着药草味、矿石腥气、妖兽材料的臊味,以及各种不明所以的古怪气味。叫卖声、争吵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比外围更加喧嚣,也更加混乱。
“上古剑修洞府出土的残剑一柄,只要三百鬼钱!”
“新鲜出炉的‘厉鬼丸’,滋养魂体,效果霸道!”
“祖传寻宝图,疑似指向元婴洞府,价高者得!”
厉九川目光扫过这些摊位,大多是以次充好、坑蒙拐骗之物。但他新得的“堪舆”命格微微发热,对地脉矿物相关之物感应敏锐,倒是发现了几块蕴含精纯阴气的“寒铁矿胚”,可用于炼制阴属性法器,便以极低的价格买下,随手丢给身后的“痴儿”拿着,更坐实了阴骨老人的人设。
同时,他也在不断感应着“追魂引”。那感应时强时弱,似乎受到某种干扰,但大致方向指向杂货区深处一个名为“鬼牙洞”的地方。据路边听闻,那是一个类似黑市中的黑市,专门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赃物或是进行私下交易,龙蛇混杂,危险程度更高。
就在两人缓步前行时,前方一阵骚动引起了他的注意。
只见一个摊位前,围着几名气息彪悍的修士,正对摊主——一个戴着斗笠、看不清面目的瘦小男子——厉声呵斥。
“姓黑的,上次卖老子的‘破障丹’是假的!害得老子冲击瓶颈失败,差点走火入魔!今天不给个说法,拆了你的摊子!”
那瘦小摊主似乎吓坏了,瑟瑟发抖,话都说不利索:“各…各位好汉…误会…小的那丹药是从…从上家批来的…”
“少废话!赔钱!一万鬼钱!少一个子儿,要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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