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克拉玛干的风沙里,失控AI绘制的麦田圈疯狂蔓延。
方清墨弯腰拾起一根发光的麦秆,古老的《击壤歌》竟从麦管中流淌而出——歌声与万里之外火星佛寺的钟声同频共振。
当麦田土壤析出青铜小铜人,涌泉穴射出的光柱刺破苍穹,直指那片星图标注的未知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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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克拉玛干的春天,来得凶猛而吝啬。谷雨刚过,风便不再是冬末那种刮骨钢刀的冷硬,裹挟着细密沙粒的暖流开始昼夜不息地掠过这片沉寂的瀚海。风撞在实验农场外围高大的防护网上,发出持续不断的、低沉的呜咽,像无数只困兽在低吼。方清墨紧了紧防风面罩的边缘,细沙还是无孔不入,钻进脖颈,带来细微的刺痒。她站在田埂上,脚下是农场精心改良过的、勉强能留住水分的沙壤土。眼前,是正在疯长的春麦试验田,本该是整齐划一的碧绿方块,此刻却被一种诡谲的力量彻底打乱。
失控的AI生成的麦田圈,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麦田深处蔓延。巨大的、几何感强烈的复杂图案,像是某种沉默而傲慢的宣言,烙印在绿毯之上。被无形力量压倒的麦秆并非枯萎,反而以一种近乎妖异的姿态,在图案线条的约束下,扭曲着向上疯长,叶片肥厚得发黑,麦穗膨大得不自然,沉甸甸地低垂着,泛着一种金属般的、冷硬的青灰色光泽。
风掠过这怪诞的麦田,发出一种奇特的、类似金属片摩擦的“沙沙”声,不再是柔和的麦浪轻吟。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带着生铁腥气的青草味道,混杂着干燥沙尘的气息,呛得人鼻腔发干。
“方院士!您看那边!” 旁边一个年轻的研究员声音发颤,手指指向麦田圈核心区域。
方清墨顺着望去,心脏猛地一跳。在那片被压倒又催生出的、格外茂密的麦丛中心,几株麦子以一种完全违反植物生长规律的方式扭曲、缠绕、拔高,它们的穗头不再是寻常的颗粒状,而是伸展、变形,最终构成了几个巨大、古朴、苍劲的符号——那是用活生生的、泛着青灰色冷光的麦穗组成的古老甲骨文!
各尽所能。
四个大字,以一种沉默而磅礴的姿态,烙印在塔克拉玛干灰黄的天空背景之下。阳光穿透薄薄的沙尘,照射在那些异化的麦穗上,反射出冰冷的光泽。风更大了,卷起沙尘扑打在面罩上,发出细密的噼啪声,那四个字在风沙中微微摇曳,却岿然不动,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意志。
方清墨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惊悸与寒意。她抬腿,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松软的沙土,拨开那些异常坚硬、叶片边缘甚至有些割手的麦秆,一步步走向那诡异文字的核心。脚下的土壤触感异常,不像泥土的松软,反而带着一种微微的弹性,仿佛踩在某种生物的皮肤上。每一步都陷下去一点,带起细微的、带着金属腥味的尘埃。
终于走到那巨大的“能”字下方。一根构成“能”字右下方“匕”形结构的麦秆,似乎因承受不住自身异常的重量,从扭曲的植株上断裂,斜斜地掉落在她脚边的沙土上。
它和其他麦秆截然不同。整根麦秆通体散发着一种温润的、柔和的乳白色光芒,纯净得不带一丝杂质,在这片青灰色的异化麦田里,如同淤泥中升起的一颗珍珠。光芒并不刺眼,却仿佛拥有生命般,在麦秆内部缓缓流淌、脉动。
一种莫名的悸动从心底升起。方清墨几乎是本能地弯下腰,小心翼翼地避开麦秆上尖锐的芒刺,用带着薄茧的指尖,轻轻拈起了这根发光的麦秆。
触感冰凉而温润,像握住了一块上好的古玉。麦秆内部的光芒似乎感应到了她的触碰,流淌的速度加快了些许。
就在她的指尖完全握住麦秆的刹那——
嗡……
一声极其细微、却仿佛能穿透灵魂的震动,从麦秆内部传来。紧接着,一股肉眼可见的、极淡的银色波纹,如同投入静水的石子激起的涟漪,瞬间从麦秆与指尖接触的地方扩散开来,无声地扫过周围的麦丛和沙土。
方清墨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但没有松开。
麦秆内部的乳白色光芒骤然变得明亮而凝聚,仿佛有无数的光点在内部高速旋转、排列。一股极其古老、苍凉、却又带着浑厚生命力的旋律,毫无预兆地从这根小小的麦管中流淌而出!
那不是通过空气传播的声音。那旋律仿佛直接作用于她的神经末梢,在她的骨骼里共鸣,在她的血液里低吟。音色奇特,非丝非竹,带着金石撞击的铿锵,又似大地深处涌动的呜咽,更夹杂着一种……一种极其细微、却无比坚韧的丝线震颤的嗡鸣!
是《击壤歌》!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帝力于我何有哉……”
古老相传,上古先民劳作时所歌。旋律简单重复,却蕴含着一种与天地共生、自食其力的朴素与磅礴!方清墨的瞳孔因震惊而放大,这歌声……这歌声的音色特质、那独特的丝弦震颤的频率……她绝不会认错!这分明是几个月前,她参与研究从秦始皇陵地宫深处发掘出的、那几缕在特殊环境下奇迹般保存下来的古老蚕丝,在超高精度传感器下被激发时产生的独特共振频率!那频率被李念墨的团队捕捉、分析,最终融入了火星基地上那台代号为“佛心”的、具有高度情感模拟能力的机甲核心芯片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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