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吧,废物。】幽嬛的幻影开始变得模糊、透明,声音也缥缈起来,带着最后的冷酷,【本座倒要看看,你这送外卖的骨头里…到底有没有能熬成灯油的那点硬气!】
话音落下,她的幻影如同被风吹散的青烟,彻底消失在无边的黑暗冻土之中。
这片百倍流速的枯寂时狱,彻底只剩下陆凡的意识,和那盏悬浮在黑暗深处、静静燃烧着他生命本源的…骨灯。
绝对的死寂,如同亿万钧的铅块,沉甸甸地压在“心头”。没有风声,没有心跳,没有血液流动的声音,连思维似乎都因为这极致的寂静而变得迟滞。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又仿佛被拉长到无限。
陆凡的“意识”只能“看”着那盏灯。
看着那点暗金色的火苗,微弱地、固执地在晶莹的指骨顶端跳跃。每一次跳跃,都伴随着生命本源被抽取的细微痛楚。那痛楚并不剧烈,却如同跗骨之蛆,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他的生命,正在一点一点地被这孤灯燃烧殆尽。
枯竭的识海荒原,裂痕遍布,冰冷死寂。每一次试图调动一丝意志去“靠近”那魂灯,都像是用钝刀子刮擦灵魂的裂口,带来撕裂般的剧痛。那点微弱的帝威余烬,如同风中残烛,不仅难以壮大,反而在这枯寂的侵蚀下,似乎有越来越微弱的趋势。
绝望。
如同冰冷粘稠的沥青,从四面八方涌来,一点点将他淹没、封冻。他开始怀疑幽嬛的话,这根本就是一个死局!一个让他在清醒中看着自己一点点化为飞灰的酷刑!
“放弃吧…”一个细微的声音在意识深处响起,充满了疲惫和诱惑,“太累了…太冷了…睡过去…就解脱了…”
那盏魂灯的火苗,似乎也随之摇曳了一下,黯淡了一分。
不!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沦于这片绝望冻土的瞬间,陆凡残存的意念猛地爆发出最后一丝凶戾!
“操!老子…还没送完…今天的单!”一个荒谬绝伦、却又带着他最后执念的念头,如同黑暗中的火星,猛地炸开!
外卖!差评!恶灵追索!饿死鬼军团!还有…那个“下次百夫长晋升宴…主菜依旧是你”的五星备注!
不能死!死了连差评都没法改了!死了就真成别人的“主菜”了!
这念头如同强心针,狠狠扎进他濒临溃散的意志!
“啊——!!!”无声的灵魂咆哮在枯寂的荒原上震荡!他不再试图去“靠近”魂灯,而是将全部残存的意念,如同拧麻花般死死拧在一起,凝聚成一股纯粹的、不甘的、愤怒的意志之锤!不是滋养,而是…狠狠地砸向自己识海深处那遍布裂痕的冰冷荒原!
轰!!!
无形的精神风暴在他意识核心炸开!剧痛如同海啸般席卷!本就布满裂痕的识海荒原剧烈震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碎!
然而,就在这自我毁灭般的冲击中,一丝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热度!一丝源自灵魂本源被强行压榨、燃烧而产生的…愤怒之火!如同火星迸溅,竟在他那枯竭冰冷的识海荒原最深处,极其微弱地…亮了一下!
与此同时,那盏悬浮在黑暗中的魂灯,顶端的暗金色火苗,似乎也受到了某种无形的牵引,猛地跳动了一下!比之前明亮了一丝!燃烧得更加稳定!
有效?!
陆凡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他不再犹豫,更不顾那几乎要将意识撕裂的剧痛!一次又一次!如同一个疯狂的矿工,用意志之锤,狠狠砸向自己枯竭的识海!
轰!轰!轰!
每一次自我冲击,都带来灵魂被碾碎般的痛苦!意识在崩溃的边缘反复横跳!但每一次冲击之后,识海深处那丝愤怒之火,就会微弱地壮大一分!那盏魂灯的火苗,也会随之稳定一分,明亮一分!
枯寂的时狱没有时间概念。陆凡不知道自己“砸”了多少次。十次?百次?千次?万次?
剧痛已经麻木,意识在极致的痛苦和极致的专注中,陷入了一种奇异的混沌状态。他忘记了寒冷,忘记了孤寂,甚至忘记了自己是谁。只剩下一个本能——砸!用愤怒和不甘,点燃自己!熬炼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当陆凡残存的意识再次从那种混沌的、自我毁灭般的冲击中“清醒”一丝时,他“看”向识海。
那片曾经冰冷死寂、布满蛛网裂痕的荒原,依旧枯竭,但…不一样了!荒原的最核心,那原本彻底熄灭的地方,一点微弱却无比凝练、散发着不屈意志的暗金色火焰,正静静地燃烧着!虽然只有烛火般大小,却散发着一种磐石般的稳固感,驱散了核心区域那令人绝望的冰冷!
火焰周围,枯竭的“大地”上,那些狰狞的裂痕依旧存在,但裂痕边缘,竟也附着上了一层极其微弱的、同样暗金色的光晕,如同燃烧的余烬,顽强地抵抗着枯寂的侵蚀!
而黑暗深处那盏悬浮的魂灯,顶端的火苗已经不再是摇曳的残烛,而是一簇稳定燃烧的、手指粗细的暗金色火焰!火焰的光芒虽然依旧微弱,却坚定地照亮了周围一小片虚无!那截作为灯油的晶莹指骨,在火焰的稳定燃烧下,似乎也不再是单方面的被抽取,而是与火焰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散发着温润的生命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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