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深,御花园的菊花开到极盛,各色品种争奇斗艳,宫妃们赏花饮宴的帖子也多了起来。年世兰一概以静养为由推拒了,只除了太后宫中和皇后宫中的必要走动,平日甚少出翊坤宫的门。
她这般深居简出,反倒让某些人坐不住了。
这日请安,皇后看着下首空着的位子,状似无意地笑道:“华妃妹妹近日气色越发好了,只是总在宫里闷着也不好。御花园的菊花开得正好,妹妹也该常出来走走,散散心才是。”
年世兰拿着绢帕抵着唇,轻轻咳嗽两声,才弱声道:“谢娘娘关怀。只是臣妾这身子,吹不得风,见不得强光,御花园景致虽好,臣妾却无福消受,还是在自己宫里待着安心些。”
坐在对面的齐妃嗤笑一声,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满殿的人听见:“华妃妹妹如今可真成了琉璃美人儿,风吹不得雨打不得。不知道的,还当妹妹是吓破了胆,连宫门都不敢出了呢!”
这话已是十分无礼。殿内霎时一静。
年世兰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眼底寒光一闪而逝,抬起脸时却只剩委屈和一丝被戳中心事的仓皇:“齐妃姐姐……何出此言?臣妾只是遵医嘱……”
“齐妃!”皇后沉下脸呵斥,“华妃身子不适,需要静养,皇上和本宫都是准了的。你怎可胡言乱语?”
齐妃撇撇嘴,似乎还有些不服,但在皇后警告的目光下,终究没再说什么。
年世兰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掩去所有情绪。齐妃这蠢货,不过是皇后用来探路的石子。皇后这是疑心她装病避宠,又或是暗中筹划什么,按捺不住,想逼她出来走动了。
也好。总是躲着,反倒惹人疑心。也该适当“好转”一些了。
她正暗自思忖,殿外忽然传来太监尖细的通传:“莞贵人到——”
众人目光皆向门口望去。只见甄嬛穿着一身月白色绣浅碧藕荷的旗装,袅袅婷婷地进来,身后跟着的宫女手中捧着一个不小的锦盒。
她行过礼,笑容温婉得体:“臣妾来迟,请皇后娘娘恕罪。方才去内务府取了些新制的胭脂,耽搁了时辰。”
皇后自然不会怪罪,让她起身。
甄嬛目光转向年世兰,笑意更深了几分,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方才在门外似乎听到提及华妃娘娘凤体?臣妾日前偶得一方,是以秋日新采的杭白菊配以枸杞、冰糖秘制而成的菊苣茶,最是清心明目,安神养气。臣妾想着正合娘娘如今调养之用,便自作主张带了些来,还望娘娘不嫌弃。”
她示意宫女将锦盒奉上。颂芝看向年世兰,年世兰微微颔首,她才上前接过。
年世兰看着那锦盒,心中冷笑。甄嬛果然心思细腻,手段也高明。当着皇后的面,以探病为由送上东西,她若推拒,便是不识好歹,拂了对方“好意”;若收了,这东西经了甄嬛的手,谁知道里面有没有加什么别的“料”?
“莞贵人有心了。”年世兰脸上露出浅淡的笑意,却不达眼底,“这菊苣茶听着倒是清爽。只是本宫如今用药,章太医嘱咐了,饮食上需得格外谨慎,寻常茶水皆不敢乱用,恐与药性相冲。倒是辜负莞贵人一番美意了。”
她四两拨千斤,直接将章弥抬出来挡了回去,理由充分,让人挑不出错处。
甄嬛面上笑容不变,从善如流:“是臣妾思虑不周了。娘娘身子要紧。”她顿了顿,似想起什么,又道,“说起章太医,臣妾前日去太后宫中请安,偶遇章太医从太后宫中出来,神色似乎有些凝重,可是太后娘娘凤体有何不适?”
这话问得极其自然,仿佛只是寻常的关切。
年世兰心中却猛地一凛。
章弥去太后宫中?她并未听闻太后身体有何不妥。且章弥是负责她脉案的太医,若无特殊传召,怎会无故去太后宫中?
甄嬛是在暗示什么?还是她知道了什么?亦或是……单纯地试探?
电光石火间,年世兰心思百转。她面上适时地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与担忧:“哦?竟有此事?本宫倒未曾听闻。太后娘娘慈爱,若真凤体违和,本宫定当前去侍奉汤药。”她转向皇后,“皇后娘娘可知晓?”
皇后眸光微闪,笑了笑:“太后只是入了秋有些咳嗽,老毛病了,并无大碍。章太医昨日是去请平安脉的,莞贵人怕是看错了。”
甄嬛立刻低头:“原是臣妾眼拙,请皇后娘娘、华妃娘娘恕罪。”
一场看似寻常的问候,底下却暗潮汹涌。
年世兰端着茶杯,指尖冰凉。甄嬛此人,敏锐得可怕。她必须更快,更稳。
又坐了一炷香的功夫,皇后便称乏了,让众人跪安。
出了景仁宫,年世兰正要上辇,却见甄嬛与沈眉庄并未立刻离开,而是站在一株开得正盛的金盏银台旁低声说着什么。见她出来,两人停下话语,颔首示意。
年世兰脚步微顿,扶着颂芝的手走了过去。
“两位妹妹还没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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