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经侦人员似乎失去了最后的耐心,他上前一步,几乎与二叔面对面,声音压低了几分,却更具压迫感,“徐先生,请自重。不要再做无谓的陈述。配合调查是你现在唯一的、也是必须履行的义务。如果最终证明你是清白的,法律自然会还你公道。”
“公道?”二叔喃喃地重复了一句,嘴角极其艰难地扯动了一下,露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充满了无尽苦涩和嘲讽的弧度。他没有再争辩,也没有再看那些董事一眼。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这房间里冰冷的、带着背叛味道的空气全部吸入肺中,然后,他用力地挺直了那似乎被千钧重担压得微微佝偻的脊背。
那一刻,他身上那股儒雅的、有时甚至显得有些优柔寡断的气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濒临绝境却依旧竭力维持着最后尊严与体面的平静。他甚至抬起微微颤抖的手,极其仔细地、正了正自己那条一丝不苟的深色领带,动作缓慢而郑重,仿佛在进行某个重要的仪式。
“好。”他终于开口,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近乎诡异,甚至带上了一种冰冷的质感,“我跟你们走。”
他的目光扫过为首的经侦人员,眼神深不见底:“我希望你们手中所谓的‘确凿证据’,能够经得起最严格的法律检验和事实的拷问。否则,”他顿了顿,声音里透出一丝冰冷的锋芒,“今天在场诸位,以及你们背后的单位,都需要为此承担后果。”
他没有反抗,也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在两名经侦人员一左一右的严密“陪同”下,转身,向着那扇象征着耻辱和未知命运的大门走去。
他的步伐很稳,每一步都坚定地踩在光洁如镜的昂贵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清晰而孤独的“嗒、嗒”声。这声音在极度寂静的会议室里被无限放大,像重锤一样,一下,一下,敲打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坎上,也通过那不甚稳定的监控信号,重重砸在我的心上。
所有董事都屏住了呼吸,目光复杂地追随着那个曾经掌控一切的背影,看着他一步步走向那道门,走向职业生涯乃至人生的巨大悬崖。
就在他即将踏出会议室门口的瞬间,就在他的身影即将被门外走廊光线吞没的那一刹那——
他的脚步,几不可察地、极其细微地顿了一下。
幅度小到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但是,一直死死盯着监控画面的我和猴子,都清晰地看到了!
与此同时,他那只自然垂落在身侧的右手,手指以一种快得惊人的、几乎超越肉眼捕捉极限的速度,极其隐蔽地屈伸了一下,做了一个类似弹开什么东西的微小动作。
紧接着,一个极其微小、几乎是透明材质的、形状类似微型存储卡或特殊芯片的物体,从他指尖悄然脱落,借着身体移动的微小幅度和阴影的掩护,划出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细微轨迹,悄无声息地掉落在了厚重地毯与门口大理石地面交接的那条狭窄缝隙的阴影深处。
完成这个动作后,他没有丝毫的迟疑和停顿,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步踏出了会议室的门槛,身影彻底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外,消失在经侦人员的包围中。
那几名经侦人员紧随其后,也迅速鱼贯而出。
沉重的、华丽的会议室大门,缓缓地、仿佛带着千钧重量般,沉重地合拢。
“咔哒。”
一声轻响,如同最终的审判槌落音,彻底隔绝了两个世界。
会议室里,那极致的、令人窒息的死寂,维持了足足有十几秒。
然后——
“轰!!”
如同压抑已久的火山猛然爆发,又如同炸碎的玻璃,整个会议室瞬间陷入了一片极度混乱的哗然之中!
“天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内部交易?!泄密?!徐董他……他怎么会?”
“经侦总队!直接上门带人!这……这是天塌了啊!”
“谁举报的?证据呢?说什么确凿证据?!”
“完了完了!明天股市一开盘,集团股价肯定崩盘!”
“快!快打电话!联系相熟的记者!打听消息!”
“打给律师!立刻让法务部的人全部过来!”
董事们再也无法保持任何风度与镇定,惊慌失措地纷纷起身,场面彻底失控。有人面色惨白如纸,浑身发抖地跌坐回昂贵的皮椅里,眼神呆滞;有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原地团团转,拿着手机却不知该打给谁;有人则激动地围在一起,声音尖锐地争论着,脸上写满了恐惧、猜疑和对未来巨大的不确定性;还有人试图冲向门口,似乎想追出去问个明白,却被门口留下的两名民警冷漠地拦了回去。奢华的会议室瞬间变成了一个混乱不堪、充斥着恐慌与焦虑的菜市场。
而与此同时,咖啡馆二楼。
我和猴子,通过那个布满雪花条纹、时而跳动的监控画面,目睹了这场公开处刑的全过程。
从经侦人员冷峻地闯入,到二叔被当面出示《拘传证》,从他最初的震惊失态与苍白辩白,到他最后恢复冰冷平静、却暗藏无尽悲愤的配合,以及……那个在门口阴影处,快到极致的、掉落东西的微小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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