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照的系统突然震动,倒计时变成了25天。
她望着谢昭腰间晃动的玉牌——那是太子亲赐的信物,突然想起柳三娘说的青袍官爷。
谢昭。她扯了扯他的袖子,在他掌心写,太子侍读周文渊...是不是总穿青袍?
谢昭的瞳孔微微收缩。
仓库外的更夫敲响了三更梆子,梆子声里,苏晚照听见自己的心跳,比织机声还响。
谢昭的玄色官靴碾过太子书房前的青砖时,檐角铜铃正被夜风撞出细碎的响。
他抬眼望了望廊下那盏羊角灯,灯影里两道人影交叠——穿青绸直裰的周文渊背对着他,广袖扫过案上的《资治通鉴》:殿下,苏记商女近日频繁出入织造局,臣闻她私制机关窃听机杼声,这分明是...是想探听宫禁秘辛!
太子才十三岁,握着玉镇纸的手微微发颤:谢先生向来稳妥,或许...或许苏娘子并无恶意?
谢昭的靴底在门槛上顿了顿。
他看见周文渊的脊背陡然一僵,青袍下的手指掐进了案几——这是他第三次见周文渊露出这种被踩住尾巴的姿态。
上回是在御花园,周文渊的袖中滑落半块染了朱砂的锦片;再上回是在藏书阁,他打翻的茶盏里漂着半枚带锁的铜匣。
周侍读这话说得有趣。谢昭掀帘而入,腰间的玉牌撞出清响,苏娘子前日还托我给殿下带了盒糖蒸酥酪,说是知道您爱吃苏州蜜饯。他故意把二字咬得极重,看着周文渊的耳尖瞬间涨红——那是上回在织造局外,柳三娘说青袍官爷操着苏州口音时,谢昭特意记在心里的。
太子眼睛亮了:真的?酥酪可还热着?
周文渊急得直搓手:殿下莫要被糖衣迷惑!臣有证据——
证据?谢昭从袖中取出个檀木匣,匣盖一开,半片暗金色的锦缎滑落在案上,这是前朝贡品残片,臣前日在史馆抄录典籍时偶然得见。
听闻织造局新贡的祥云锦最是讲究机杼声纹,不如...用这残片做个比照?
他说话时,拇指悄悄按了按匣底的机关。
藏在锦片夹层里的铜膜微微震动,那是小陆连夜改良的声纹录机,能将三寻内的人声节奏刻进铜纹里。
周文渊的目光扫过锦片时,喉结动了动,谢昭瞧得分明——这老匹夫,连呼吸都乱了半拍。
比照就比照!太子来了兴致,谢先生快说说,这声纹能比出什么?
谢昭垂眸掩住笑意。
他早算准太子爱玩的性子——上个月为了块假玉璜,这孩子能翻三卷《古玉图谱》。
此刻周文渊的额角已渗出细汗,却还要强撑着凑过来看锦片,活像只被按在沙盘上的蛐蛐。
同一时刻,苏州织造局的织机房里,柳三娘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木梭里。
月光明晃晃地从窗棂漏进来,照见她怀里的断梭——这是她趁巡夜守卫打盹时,从最里间的七号机上偷拆的。
梭身的檀木纹路里嵌着道极细的裂缝,她用银簪挑开,半张焦黑的账页地掉在地上。
阿福...她跪下去捡起纸页,喉间像塞了团烧红的炭。
五年前那个雨夜突然在眼前闪回:儿子阿福哭着说看见林慕云的随从往梭子里塞东西,第二日就被诬偷了御赐锦缎,吊死在柴房梁上。
账页上的字迹被烧得残缺,却还能认出初七未时,换梭传信八个字——正是阿福临死前在她手心里写的最后几个字。
三娘?
老周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柳三娘慌忙把账页塞进衣襟,起身时撞得织机响。
她抹了把脸,把断梭递出窗:这梭子里头藏着我儿的命。
苏老板若能扳倒他们...她的声音突然哽住,明儿早朝,我去都察院门口跪着,当庭作证!
老周接过梭子时,触到她掌心的老茧。
他没说话,只是重重握了握她的手——这是码头上兄弟间最沉的承诺。
此时苏晚照正趴在舆图前,鼻尖几乎要贴到绢帛上。
系统的金光在她头顶流转,贡品溯源·声纹比对几个字像金箔似的贴在半空。
她盯着苏州织造局的位置——那里正泛着妖异的红光,像团烧不尽的火。
七号机,织工姓陈...她喃喃着,笔锋在舆图上点出个墨点。
系统倒计时突然轻跳,25天的数字闪了闪,变成天下商王倒计时:25天。
她摸出怀里的波形图,第三丈处的尖峰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突然想起谢昭说太子要办鉴宝会时,眼底那抹狼一样的光。
阿四明儿该去查七号机了。她对着空气嘀咕,得让他带两盒桂花糕——听说那织工陈伯最爱这口。
窗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咚——咚——。
苏晚照吹灭烛火,黑暗里系统界面的金光仍在流转。
她摸着腕上的银镯——这是用第一桶金打的,刻着钱是命根子。
此刻镯面微微发烫,像在应和她加快的心跳。
明天,该收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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