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少说什么安慰的话,但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镇定剂。
有时,林微因为假性宫缩而紧张地蜷缩起来时,他会放下手中的平板,沉默地伸出手。林微会将自己的手放入他依旧有些无力的掌心,感受着他那缓慢却坚定的握力,仿佛在说:“别怕,我在。”
他会在她因浮肿不适时,示意护士用专业手法为她按摩腿部。
会在她因为孕激素影响情绪低落时,让陈助理找来一些轻松舒缓的音乐。
甚至,在他精神稍好的时候,他会让她把B超影像拿给他看,目光长久地停留在那个模糊的小小身影上,冷硬的眉眼会流露出极其短暂的、近乎温柔的专注。
这种无声的、体现在细节上的关怀,比任何轰轰烈烈的告白都更能熨帖林微不安的心。
这天,产科主任为林微做了产前最后一次全面评估。
“顾太太,胎儿一切正常,胎位很正,已经半入盆了。您骨盆条件也很好,顺产的概率非常大。”主任微笑着安抚,“放轻松,保持体力,等待宝宝发动就好。”
然而,就在主任离开后,林微靠在躺椅上,看着窗外被夕阳染成金红色的、如同被无形屏障隔绝的天空,突然没来由地问了顾夜宸一句:
“顾夜宸,如果……我是说如果,生孩子的时候,出了什么意外……”
她顿了顿,声音很轻,“你会保住念安的,对吗?”
这个问题,像一根细小的针,猝不及防地刺破了病房内刻意维持的平静。
顾夜宸正在看一份文件的手指猛地顿住。他抬起头,看向林微。夕阳的光线勾勒出她侧脸的轮廓,带着一种孕晚期特有的圆润和柔和,却也清晰地映照出她眼底深处那抹无法掩饰的、对于未知和死亡的恐惧。
他沉默地看着她,许久没有开口。病房里只剩下医疗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和两人交织的、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就在林微以为他不会回答,或者会用他一贯强势的方式呵斥她不要胡思乱想时,他却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因为牵动了肩部的伤口),向她伸出了手。
林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
他用尽全力,收紧手指,那力道甚至让林微感到了疼痛。他的目光如同最深的寒潭,牢牢锁住她,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沉重:
“没有如果。”
他一字一顿,仿佛每个字都用尽了此刻全身的力气:
“你,和孩子,都必须平安。”
“我不会让任何意外发生。”
“除非我死。”
这已经不是承诺,而是誓言。是用他的生命和意志,为她和孩子划下的、不容逾越的生存底线。
林微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她看着他那双燃烧着偏执与决绝的眼睛,所有的不安和恐惧,仿佛都在这一刻,被他眼中那不容撼动的坚定所融化、所镇压。
她重重点头,泪水滑落,嘴角却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嗯。”
就在这时,林微忽然感觉小腹传来一阵不同于以往胎动的、强烈而规律的下坠性紧缩感,伴随着一阵隐约的酸胀。
她身体微微一僵,下意识地捂住了肚子。
顾夜宸的目光瞬间锐利如鹰:“怎么了?”
林微感受着那阵逐渐平息下去的收缩,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好像……有点宫缩了。”
几乎是在林微话音落下的同时,顾夜宸床头的那个红色内部紧急通讯灯,毫无预兆地、疯狂地闪烁了起来!同时发出尖锐的蜂鸣!
雷克急促而紧绷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峻:
“先生!太太!外围监测到异常大规模信号源靠近!数量……数量极多!识别码混乱,带有强烈敌意!预计……预计三分钟内接触第一道防线!”
“是总攻!他们发动总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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