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的清晨,天色比昨日更加澄澈,几缕薄云像被扯散的棉絮,缀在蔚蓝的画布上。虞颜踏入教室时,心情比昨天更多了几分明确的警惕。
她的目光像受惊的鸟雀,先是在教室里快速扫过,随即不由自主地落在那个靠窗的座位上。
萧御已经在了。
他没有再像昨天那样趴着,而是懒散地靠在椅背上,一条长腿随意伸在过道,占据了额外的空间。
他换了一件深灰色的连帽卫衣,帽子依旧松松地兜在头上,遮住了部分眉眼,只露出线条清晰的下颌和没什么血色的薄唇。
他手里正漫不经心地翻着一本体育杂志,对周遭的一切都显得兴致缺缺。
虞颜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些。
她深吸一口气,低着头,像昨天一样,快步走向自己的座位,心里默念着“不要注意我”。
今天,她特意起了个大早,用家里仅剩的几片吐司、一个鸡蛋和一小截火腿肠,精心做了一个三明治。
鸡蛋煎得金黄,火腿切得均匀,虽然简单,却是她拮据生活里能给自己的一点踏实温暖。她小心地用食品袋装好,还带了一瓶牛奶。
坐下后,她像藏匿赃物一样,迅速将早餐塞进桌肚最深处,还用几本书稍稍遮挡了一下。
做完这一切,她才感觉稍微安心,拿出早读要用的语文课本,摊在桌上,试图营造一种“我很普通,请忽略我”的氛围。
早读课的铃声准时响起,教室里瞬间被朗朗的读书声填满。
虞颜强迫自己跟随大家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读着《赤壁赋》,“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 她觉得自己此刻就像那蜉蝣,渺小而不安。
然而,身旁的动静还是不可避免地牵动着她的神经。
她能感觉到萧御翻动杂志时纸张的轻微哗啦声,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与昨天类似的干净气息。
她努力挺直背脊,目不斜视,希望自己能隐形。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虞颜稍微沉浸到“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的意境中时,旁边传来一阵明显的动静。
萧御醒了——或者说,他不再看杂志了。
他先是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动作幅度不大,却带着一种肆无忌惮的慵懒。
然后,他像是随意地转动了一下脖颈,目光漫无目的地在教室里扫了一圈,最终,像是安装了精准定位系统,毫无征兆地落在了虞颜桌肚里那个鼓鼓囊囊的食品袋上。
他的眼神里没有任何询问,也没有丝毫属于陌生人的边界感,只有一种理所当然的探究,仿佛在打量一件暂时放在那里、本就属于自己的物品。
虞颜感觉到他的视线,背脊瞬间僵直,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她的四肢。她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狂跳的声音。
下一秒,在她惊愕的、几乎要凝固的目光中,萧御直接伸出手臂,动作自然流畅,没有一丝犹豫,越过那条模糊的“三八线”,径直探入她的桌肚,精准地抓住了那个食品袋,然后拿了出来!
“喂!你……”
虞颜忍不住小声惊呼,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被侵犯的怒气,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他怎么可以这样?!连一句“这是什么”都没有!
萧御仿佛根本没听见她的抗议,或者说,根本不屑于理会。
他修长的手指利落地拆开食品袋,拿出那个卖相普通但看起来用料扎实的三明治,放在眼前随意地打量了一下,眼神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挑剔,像美食家审视一道街头小吃。
然后,在虞颜瞪大的、写满了震惊和愤怒的双眸注视下,他张嘴,毫不客气地咬了一大口。
他咀嚼的速度不快不慢,腮帮子随着动作微微鼓动,目光这才懒洋洋地、带着点刚醒不久的朦胧,落到虞颜因惊怒而涨得通红的脸上。
她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受惊的鹿瞳,里面清晰地映着他的身影,以及……他手中那个被咬了一个明显缺口的三明治。
咽下口中的食物,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终于开口,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一种平淡到近乎冷漠的语调,给出了三个字的评价:
“味道一般。”
三个字。
像三颗冰冷的石子,投入虞颜因愤怒而沸腾的心湖,激起更大的涟漪和屈辱的浪花。
虞颜的脸颊瞬间红得像要滴血,这次纯粹是气的!
血液“嗡”地一下全都涌上了头顶,耳朵里嗡嗡作响。
她攥紧了手中的笔,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的软肉里,带来细微的刺痛感。
他怎么可以这样?!
不问自取已是强盗行径,竟然还这么理直气壮地差评!
那是我今天的早餐!她在心里无声地呐喊,委屈和愤怒像野火般灼烧着她的理智。
“那是我的早餐。”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但微微的颤抖还是泄露了她翻涌的情绪,像被风吹皱的池水,再也无法保持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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