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梦瓶被悬挂在桅杆上,随着船只的轻微摇晃而轻轻摆动着。阳光洒在瓶身上,使得瓶身的花纹在水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宛如一条流动的彩带,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舞动。
当船缓缓驶近浅滩时,一股淡淡的焦糖味若有似无地飘来,与老木头的香气交织在一起,仿佛是童年时巷口那熟悉的味道。
大哥迫不及待地纵身一跃,稳稳地落在岸边的青石板上。就在他的脚触及石板的一刹那,石板缝里突然钻出一丛丛狗尾草,嫩绿的草叶上挂满了晶莹的露珠,宛如糖霜一般,散发出丝丝甜意。
“这是烟火巷啊!”大哥兴奋地喊道,他弯腰摘下一片狗尾草叶,放入口中咀嚼起来。随着咀嚼的动作,他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这里和我小时候住的巷子简直一模一样,就连糖画张爷的摊子都还在呢!”
果然,在巷口的老槐树下,摆放着一个小小的糖画摊。黑陶锅里的糖浆正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散发出诱人的香气,仿佛能勾着人的脚步不由自主地走过去。
一位身穿蓝布褂的老头正站在摊前,手持铜勺,熟练地在青石板上作画。糖浆从铜勺中滴落,沿着他手中的动作缓缓流淌,最终在石板上凝成了一条鳞爪分明的龙。龙的眼睛里还嵌着两颗小小的芝麻,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要腾空而起,在石板上自由翱翔。
“小溯?”老头抬起头,脸上的皱纹挤成朵菊花,手里的铜勺在半空顿了顿,“好些年没见你带妹妹来吃糖画了。”
大哥的脸色瞬间变了——这老头的模样,和他记忆里去世五年的糖画张爷分毫不差。他下意识往我身后躲了躲,喉结滚动:“张爷……您不是在五年前的冬天走了吗?”
“傻孩子。”张爷笑着敲了敲铜锅,“我在这儿摆摊三十年,哪回冬天歇过业?”他用铜勺指了指摊后的木牌,上面用糖浆写着几行字,甜腻的字迹微微发粘:
【烟火巷守则:
1. 巷里的人都是你记忆里的模样,别戳破他们的身份,否则会被“忆障”困住,重复某段时光。
2. 别吃巷尾“忘年糕”铺的糕点,那是用“过时光”做的,吃了会变成对应年纪的模样,再也变不回去。
3. 每天辰时,巷子里的时钟会倒转,所有事物回到最初的样子,此时需待在有“现在”标记的地方(比如带着的现代物品旁)。
4. 找到“记时香”能让忆障显形,但香燃尽后,你会忘记自己是谁,只记得巷里的事。
5. 巷深处的“时光井”能通往现实,却要留下件最珍贵的记忆当“井绳”。】
林墨突然拽了拽我的袖子,指着巷尾的青砖房。那房子的窗台上,摆着个熟悉的桑树叶标本,标本下压着张照片——是林墨和父亲的合影,背景正是这条巷子,照片上的林父,比记忆里年轻十岁。
“我家以前也在这儿住过。”她的声音发颤,指尖抚过照片里的桑树叶,“我妈说,我出生那年,我爹在院里种了棵桑树。”
李醒的目光落在糖画摊的龙身上,红痕在他掌心轻轻发烫。龙的鳞片纹路里,竟藏着他木牌上“持剑人”的影子,像被谁用糖浆细细描过。“这巷子不简单。”他低声道,“它在拼凑我们的记忆碎片。”
布偶和阿蓝突然往巷深处跑,蓝布裙在青石板上扫过,带起串糖霜。她们停在家“布庄”门口,门楣上的蓝布幌子绣着半朵紫花,与阿蓝裙角的花纹正好契合。“是姐姐的布庄!”布偶扒着门板往里看,里面的织布机正在自动运转,织出的蓝布上,印着我们走过的所有地方。
“进去看看?”阿蓝的手刚碰到门环,门就“吱呀”一声开了,里面走出个穿蓝布衫的中年妇人,眉眼像极了阿蓝,手里还拿着件没织完的小裙子,裙角绣着只布偶。
“阿蓝,回来啦?”妇人笑着招手,“快试试娘新做的裙子。”
阿蓝的脚步像被钉住,眼睛里泛起水光。布偶拽了拽她的裙角:“是忆障!规则说不能信!”
妇人的脸突然扭曲,手里的裙子化作无数蓝蝶,扑向阿蓝。李醒的红痕及时缠住她的手腕,红光闪过,蓝蝶纷纷落地,变成片蓝布碎渣。“差点就陷进去了。”阿蓝捂着胸口,声音还在发颤。
巷子里的时钟突然“铛”地响了一声,指针开始倒转,从下午三点倒回清晨六点。糖画摊的龙变回糖浆,张爷的身影变得透明,林墨窗台上的照片开始褪色,连布庄的织布机都倒着转动,像盘倒放的录像带。
“辰时到了!”大哥突然从包里掏出个打火机(我们随身携带的现代物品),“快围过来!”
我们挤在打火机旁,看着周围的景物飞速倒退:青石板变回刚铺好的样子,老槐树的叶子落回枝头,糖画摊的糖浆倒流回黑陶锅。当指针停在六点时,一切又恢复原状,张爷继续画着糖龙,只是这次画的,是条带着红痕的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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