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泰和投资总部顶层办公室的落地窗外，是京城璀璨如星河的夜景。
但司湛眼中映照的，并非这浮华的光影，而是电脑屏幕上那一行行冰冷的数据和错综复杂的股权结构图。
江家庞大的商业帝国正在被无声地肢解、吞噬。而他，就是那个隐在幕后的操刀手。
男人身形挺拔，靠在宽大的椅背上，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神情淡漠，唯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锐利如鹰隼的光芒。
江家的覆灭在他计划之中，那份拉何家入泥潭的行贿举报，不过是一块抛出去的问路石，既试探了何家的反应，也搅浑了军委那潭深水。
桌上的加密电话震动起来，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司湛瞥了一眼号码，滑下接听键，声音淡漠至极：“有事？”
电话那头传来裴行俭沉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的声音：“网上的东西，是你放的？”指的是那封引爆舆论，直指何家杀人灭口、导致江家家主“含冤而死”的举报信。
“不是。”他回的干脆。
“不是你，还能有谁?”裴行俭声色不耐。
“你认为是就是吧，反正都一个意思”，司湛冷笑。
裴行俭长嘘一口气，压下心口那团火——逆子，不气我过不去了。两瞬呼吸后，他问:“你知道是谁做的？”
“江家另外个不受重视的女儿，江晴晴。”司湛不隐瞒。
“糊涂”，裴行俭一听就知道他在推波助澜，“你搞江家不跟我说，你搞何家又先斩后奏，现在那团火烧到何广汉眉毛了还是不跟我透露一言半字。”他气得不行，“他什么手段，你什么能耐?”
“何家手脚太干净，总得给他们找点麻烦。”司湛语气淡然，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清楚，这封信一出，就等于彻底撕破了脸，何家不会再有任何侥幸心理。
裴行俭沉默良久，他对自己这个亲生儿子，感情复杂。司湛自幼被司锦年养大，手段凌厉，心思深沉，远非一般权贵子弟可比，有时连他都觉得儿子过于狠厉。“何家已经确认了你的身份。他们不会善罢甘休。最近出入小心，你叔叔那边也提醒一下。”
“知道了。”司湛应道。他明白，裴行俭的提醒九成出于父子之情，还有一成是自己是裴家对付何家的一把利刃，此刻绝不能折损。
结束和裴行俭的通话不过十分钟，另一通电话又响起，这次显示是“叔叔”。
司锦年的声音直接而冷硬，带着公安部常务副部长特有的铁血气息：“阿湛，何家动用了暗线，他们狗急跳墙了。我给你安排的人，必须时刻跟着。”
“让您费心了。”司湛对这位养父，语气里多了几分真实的敬重。司锦年对他的保护，几乎是本能般的强硬。
“费什么心！”司锦年低斥，“裴行俭那个老狐狸让你冲在前面，你自己心里要有杆秤。必要的时候，我的力量随你调用。”
挂了电话，司湛走到窗边，俯瞰着这座城市。
父亲和叔叔两位高官的权柄与无条件的庇护，是他敢于如此行事的底气，富可敌国的财富也是他敢于出手的底气。但他也清楚，自己身处风暴中心，既是棋手，也是棋子。
军委这潭浑水，太浊，浊到不像潭水。
何家宅邸，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何广汉一巴掌狠狠拍在红木书桌上，震得茶杯乱响：“裴行俭！好个裴行俭！生了个好儿子啊！竟然用这种阴损的招数！”
“父亲，现在说这些晚了。”何家长子，同样是军中实权人物的何振宁面色阴沉，“江家的事，我们尾巴处理得够干净了，没想到司湛这小子不依不饶，用舆论这把软刀子。现在外面沸沸扬扬，上面压力很大。”
“查到他是裴行俭的儿子，之前只是怀疑，现在确认了，就不能再留他！”何广汉眼中闪过狠厉，“裴行俭自诩清廉，看他这个躲在暗处的儿子干了多少好事！吞并江家资产，操纵市场……找到证据，一击必杀！”
“司湛身边现在有裴行俭和司锦年的人双重保护，很难下手。”何振宁分析道，“而且，我们直接动手，目标太大。”
何广汉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们不行，不代表别人不行。向天齐……他不是一直想坐收渔利吗？也该他出出力了。”
军委大楼，一间静谧的茶室内。
第二副主席向天齐慢条斯理地沏着茶，听着何广汉的“请求”，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确实想坐山观虎斗，裴何两家两败俱伤，他这位排名紧随裴行俭之后的副主席，自然能攫取最大的利益。
“广汉，我明白你的意思。”向天齐缓缓开口，“只是，司湛此人，背景复杂，动他，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何广汉心中暗骂老狐狸，面上却不得不堆笑：“向主席，司湛此举，不仅是针对何家，更是破坏了规矩，长此以往，怕是有些人会愈发肆无忌惮。我们何家与向主席，终究是休戚与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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