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梅雨缠缠绵绵,织云阁的莲池上覆着层薄雾。阿骨带着新织者小队赶到时,兰珠正坐在池边的竹椅上,鬓角的白发已如雪染,手中的情丝却依旧鲜亮,在水面织出层层叠叠的莲纹。
“来了。”兰珠抬头,目光落在阿骨左胸口的共生纹上,那里金黑交织的纹路比传闻中更夺目,“归墟的同心镜,照出的果然是你。”
阿枣将那半朵系着红线的沙枣花递过去:“兰珠婆婆,这是归墟烽燧捡到的,红线的纹路……像极了您的情丝。”
兰珠的指尖刚触到沙枣花,情丝突然剧烈震颤,水面的莲纹瞬间扭曲,竟化作楚明的轮廓——他站在莲池中央,身影被薄雾笼罩,看不清表情,只有胸口的玉佩在微光中闪烁,正是当年四块合璧的那枚。
“是楚明前辈的魂影!”小石头举着同心镜对准水面,镜面的金光与魂影共鸣,楚明的声音终于穿透薄雾传来,带着潮湿的水汽:“兰珠,该用‘情丝锁’了。”
兰珠的眼眶瞬间红了。她从袖中取出个青铜小盒,打开的刹那,无数根红得发黑的情丝涌了出来,丝线上缠着细密的黑莲纹——这是她用二十年心血织成的“情丝锁”,本是为了彻底封印混沌残念,却没想到要锁的,竟是楚明留下的后手。
“阿骨,你可知自己为何是混沌种子?”兰珠的情丝突然缠上阿骨的手腕,金黑共生纹与红黑情丝碰撞,激起细碎的火星,“当年楚明封印混沌本源时,将一半王族魂丝注入了你体内——你既是他的传承者,也是他与混沌之间的‘活锁’。”
阿骨的黑梭猛地颤动,梭身映出二十年前的画面:楚明在织界本源的光海中,将自己的魂丝一分为二,一半随新织界之心沉入归墟,一半化作道金光,射向漠北毡匠营——那时的阿骨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眉心的织梭印记正是被这道金光唤醒的。
“所以……我是楚明前辈的‘分魂容器’?”阿骨的声音有些干涩,左胸口的共生纹传来熟悉的暖意,与记忆中父亲临终前抚摸他额头的触感渐渐重合。
“不止。”兰珠指向莲池深处,那里的淤泥中隐约可见个石制莲台,台顶的凹槽与阿骨的黑梭形状完全吻合,“织云阁的莲池底下,藏着莲绣派的‘情丝根’,也是楚明当年埋下的‘最后一梭’。他算准混沌会借你的身体重生,特意让情丝根吸收二十年的莲露,就是为了今天——用你的共生纹,彻底净化混沌本源。”
话音未落,莲池突然翻涌,黑丝如喷泉般从淤泥中涌出,比归墟的噬魂丝更粗壮,顶端缠着个模糊的人影,正是黑莲教教主被封印前的形态。“痴心妄想!”黑影的嘶吼震得竹椅摇晃,“阿骨的共生纹本就与我同源,情丝根只会让他彻底倒向混沌!”
阿枣的情丝及时护住兰珠,沙枣花香随着丝线弥漫,黑丝触到花香竟像被烫到般退缩:“兰珠婆婆,池底有异动!”
众人低头,只见莲池中央的水面正在旋转,形成个漩涡,漩涡底部亮起道红光,隐约可见情丝根的轮廓——那根本不是植物根茎,而是根由无数情丝缠绕而成的“锁魂链”,链上刻着三族共生纹,末端锁着团与人头大小的黑雾,正是混沌本源的核心!
“它被情丝根锁了二十年!”兰珠的情丝与锁魂链共鸣,红黑相间的丝线顺着链身蔓延,“楚明当年故意留下混沌核心不封印,就是要让它吸收情丝根的力量,变成能被共生纹净化的‘活物’!”
阿骨终于明白楚明的布局:从归墟的封印到漠北的金蕊黑莲,从同心镜的指引到织云阁的情丝根,所有的试炼都是为了让他的共生纹彻底觉醒,成为既能容纳秩序、又能驯服混沌的“新织者”。
“阿骨,动手!”兰珠的情丝突然绷紧,将混沌核心从漩涡中拽了出来,“用黑梭刺穿它,你的共生纹会顺着梭身进入核心,与它融为一体!”
阿骨握紧黑梭,看着那团在情丝链上挣扎的黑雾,突然想起楚明残魂的眼神。他没有丝毫犹豫,纵身跃向漩涡,黑梭带着金黑交织的光芒,精准地刺入混沌核心!
“嗷——!”
黑雾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无数黑丝从核心中爆射而出,缠向阿骨的四肢。但这次,他没有抗拒,反而主动将共生纹注入黑梭——金芒顺着梭身进入核心,与黑雾激烈碰撞,却没有互相吞噬,反而像两团旋转的星云,渐渐融合成道灰光。
莲池的水面突然平静下来,情丝根的锁魂链开始寸寸断裂,化作无数道红丝,融入灰光之中。阿骨的身影在灰光中若隐若现,左胸口的共生纹彻底亮起,与灰光中的混沌核心形成完美的共振。
“成功了……”兰珠的情丝缓缓垂下,看着灰光中阿骨的轮廓,眼眶湿润,“楚明,你看到了吗?”
灰光突然收缩,化作颗鸽子蛋大小的晶石,落在阿骨手中。晶石通体透亮,里面金黑两色纹路和谐流转,像颗微缩的织界之心。阿骨握紧晶石,感觉体内的混沌与秩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平衡,黑梭上的楚明虚影对他露出欣慰的笑,渐渐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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