寰宇魔法学院后方的训练场上,夕阳将影子拉得老长。空气中弥漫着汗水、尘土以及……绝望的气息。
“废物!铁影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凯兰·铁影雷霆般的怒吼几乎要震散天边的晚霞。这位北境的老传奇,尽管重伤初愈,需要倚着那根标志性的、缠绕着冰霜符文的狼牙棒才能站稳,但气势却丝毫不减。他铁灰色的眼睛瞪得像铜铃,死死盯着训练场中央两个摇摇欲坠的身影——他的曾孙托尔·铁影和巨魔少年坎普·石爪。
托尔正背负着一柄比他整个人还高的精钢巨斧,绕着训练场疯狂奔跑,每一步都踏得地面闷响,同时还要结结巴巴地背诵莉维娅教授的基础火焰咒文吟诵口诀。汗水像小溪一样从他乱糟糟的红色络腮胡上淌下,滴落在干燥的土地上,瞬间蒸发。一旁的坎普情况更糟,他被迫在凛冽的寒冰魔法阵中(凯兰用残存力量维持的)保持金鸡独立的姿势,獠牙冻得发紫,还要分心计算皮德逻辑课上最基础的演绎推理题。
“战斗……靠的是意志!是筋骨!不是你们那塞满了浆糊的脑子!”凯兰挥舞着没受伤的手臂,唾沫横飞,“背不出咒文,算不出题目,就是因为你们的筋骨还没活动开!给老子继续跑!算不出来今晚就别想吃饭!”
托尔眼前发黑,几乎要哭出来:“曾祖……饶了俺吧……逻辑题……它不认识俺的肌肉啊……”
坎普牙齿打颤,话都说不利索:“冷……冷……猎物……踪迹……全冻住了……”
就在这惨烈(且充满黑色幽默)的训练进行到高潮时,一个与现场氛围格格不入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训练场的边缘入口。
是洛德拉姆院长。
与往日略显……嗯,丰满的形象不同,此刻的洛德拉姆院长身着一套剪裁极其合体的墨蓝色院长袍,袍子清晰地勾勒出他明显清瘦、甚至有些挺拔的身材。他步伐从容,手里端着一杯氤氲着热气的月光花茶,脸上带着一种经过刻意调整的、云淡风轻的平静。成功瘦身带来的自信,让他连下巴都微微扬起了一个矜持的弧度。他本是例行巡视校园,却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过来。
凯兰眼角的余光第一时间就扫到了这个“老对头”,尤其是注意到了对方那明显“缩水”了一圈的腰身。他立刻像找到了新的宣泄口,暂时放过了两个可怜的孙辈,粗声粗气地嘲讽道:“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咱们‘苗条’回来的洛德拉姆大院长吗?怎么,深海国的油水刮干净了,又变回风吹就倒的‘老洛’了?你这小身板,可别让风给吹跑了!”
若是从前,洛德拉姆被如此调侃,少不得要脸色涨红,引经据典地反驳一番,往往还占不到便宜。但今天,他只是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花茶,任由那清香在口中弥漫,然后用一种极其平淡、甚至带着一丝怜悯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倚着狼牙棒、脸色因激动和旧伤而有些潮红的凯兰。
他没有回应关于身材的调侃,而是将目光转向场中累得像死狗一样的托尔和坎普,轻轻摇了摇头,用一种清晰而沉稳,足以让全场听清的音量开口,那声音不高,却奇异地压过了凯兰的怒吼:
“老凯。”
这一声自然而然的“老凯”,叫得凯兰一愣,差点没反应过来。这老学究什么时候这么“亲切”了?
洛德拉姆不给他反应的时间,继续用那种学术探讨般的语气说道:“看来北境的风雪不仅冻僵了你的关节,似乎也影响了你的观察力和……嗯,教育方法论。”
他优雅地抬手指了指大脑的位置:“我辈学者,追求的是知识的丰盈与头脑的敏锐,引导年轻人用智慧解决问题,而非像某些人一样,” 他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凯兰和他的狼牙棒,“只懂得用蛮力碾压,连督促后辈备考,都只能用这种……颇具原始风味、效率低下的方式。老凯,时代变了。”
凯兰的脸瞬间憋得通红,刚想反驳,洛德拉姆却没给他机会,目光再次怜悯地投向托尔和坎普,发出了致命一击:
“况且,老凯,与其在这里操心我的体型,不如多关心一下令孙的《高等逻辑学》笔记。毕竟,如果托尔因为这种……过度的体能消耗而精神不济,无法通过皮德教授的考核,从而遗憾错过前往星界见见世面的机会……那岂不是因小失大,让人扼腕叹息?还是说,你们铁影家认为,肌肉的力量,足以……撼动星穹,替代智慧,开启星界之门?”
这一番话,逻辑清晰,语调平和,却字字诛心,尤其是那接连两声自然的“老凯”,以及直指凯兰最在意曾孙前程的“星界之旅”,像一套组合拳,直接把这位身经百战的北境传奇给打懵了。凯兰张大了嘴,花白的胡子气得直抖,手指着洛德拉姆“你……你……”了半天,却发现自己在“道理”上完全落了下风,最后只能梗着脖子,色厉内荏地憋出一句:“你……你懂什么!这是打基础!坚实的基础!是……是为他们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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