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兴高采烈地往回走。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干裂的土地上。
回到破败的村口,还没进村,就听到一阵嘈杂的哭喊和斥骂声。
只见地主刘德家的几个家丁,正凶神恶煞地围着一户村民,为首的管家大声呵斥:“……欠了租子还想赖?拿不出粮食,就拿你闺女抵债!”
被围住的是一对父女,父亲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女儿吓得瑟瑟发抖,脸色惨白。
陈远认出,那是村西头的韩山童一家(注:此韩山童非元末起义领袖,仅为同名村民)。他心头一紧,历史的细节他记不清,但元末底层百姓被盘剥压迫的惨状,此刻活生生地上演在眼前。
朱重八、汤和、徐达几人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拳头不自觉地握紧。他们看着那哭喊的父女,看着家丁嚣张的嘴脸,眼中都喷涌着怒火,却又无可奈何。他们只是半大的孩子,如何能与刘德家的势力对抗?
陈远默默地看着。他知道,这只是这个时代最寻常的一幕。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想要活下去,想要不被如此欺凌,唯有……变强。
他看了一眼身旁紧握双拳、目眦欲裂的朱重八,未来的洪武皇帝此刻眼中燃烧的是最朴素的愤怒和不平。
历史的洪流,正裹挟着他们,滚滚向前。
“走吧。”朱重八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低沉而压抑。他率先低下头,绕开了那片喧嚣,朝着他们栖身的破庙走去。
汤和、徐达也默默跟上。
陈远最后看了一眼那绝望的父女,将这一幕深深印在脑海里。他跟着朱重八的背影,一步步离开。
破庙里,篝火燃起,瓦罐里煮着混着野菜的泥鳅和河蚌,散发出久违的、属于蛋白质的香气。但这香气,却驱不散弥漫在几个少年心头的那片沉重阴影。
活下去,不仅仅是为了填饱肚子。陈远看着跳跃的火光,心中那个模糊的念头,渐渐清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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