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县境内,一处狭谷。
公路穿谷而过,两侧山势陡峭。
独立团四营刚在这儿打了一场漂亮的伏击,把出来扫荡的一个鬼子小队和伪军一个营全给端了。
此刻战士们正在清理战场。
张万财从一具鬼子少佐尸体底下抽出一把军刀,刀柄上刻着朵菊花纹样,顿时两眼放光,扯着嗓子喊:“营长!您瞅瞅我捡着啥好东西了!”
正靠在卡车边抽“中华牌”的张大彪头也不抬:“你狗嘴里能吐出象牙?莫非还真让你扒拉出曰本天皇御赐的宝刀来了?”
张万财一听愣住了:“营长,您咋知道是御赐的?”
张大彪一口烟直接呛进喉咙,咳得脸红脖子粗,半晌才缓过劲来,跳脚骂道:“张万财!你小子再胡咧咧,信不信我把你塞进炮筒子里轰出去!”
“营长,我真没瞎说,这回真弄到一把曰本天皇亲授的军刀!”张万财一边嚷着,一边把刚缴获的刀高高举起,刀身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张大彪接过那柄军刀,翻来一看,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狗日的,还真是天皇御赐的?万财,你从哪儿摸来的?这玩意儿可不一般,参谋长提过一嘴,说是只有陆大前几名或者士官学校拔尖的优等生,才能得这等赏赐!”
“那边。”张万财抬手一指远处,“从一个鬼子少佐尸首上扒下来的。”
“少佐?”张大彪瞪圆了眼,“咱们刚才干掉的是个少佐?”
话音未落,远处尘土扬起,一名骑兵通信员策马飞驰而来,老远就扯着嗓子喊:“张营长!团部急令!张营长!紧急军情——”
“紧急军令?”张大彪眉头一紧,神情立刻肃然。
片刻工夫,那骑已冲至近前。
“张营长!”通信员端坐马上,举手敬礼,语气急促,“团部命令:四营即刻向小李庄集结,军情十万火急,不得延误!”
传令毕,不待回应,那人拨转马头,疾驰而去。
望着那背影消失在烟尘中,张大彪猛地扬声怒吼:“司号员!吹集结号!全营立即集合!”
“集合?”张万财愣住,“营长,这儿还没收拾完呢,弹药、俘虏都还在……”
“全不要了!”张大彪声音低沉却斩钉截铁,“俘虏放人,物资弃守,武器能带走的带走,带不走的一律炸毁!立刻执行!”
不多时,嘹亮的号角声划破旷野,嘀嘀哒哒响彻山谷。
正在清理战场的战士们纷纷丢下手中活计,迅速列队归建。
“杨二牛!”张大彪又朝警卫员吼道,“马上派人去上王村通知十三连、十六连,再派快马去李家庙找十五连,命他们火速赶往小李庄集结!此令不得耽搁!”
“是!”杨二牛应声转身,脚步匆匆。
转眼间,几匹战马如离弦之箭分头奔出。
……
平安县城,曰军第六十九师团司令部。
“师团长!”山本良一脸色振奋地闯进办公室,对着井上贞卫立正报告,“据内线密报,捌陆军独立团已在向小李庄方向集结!”
“独立团开始集结了?”井上贞卫闻言猛然抬头,眼中精光一闪。
“是,已确认开始调动。”山本良一重重点头,语气难掩激动。
“走,去作战室!”井上贞卫一掌拍在山本肩头,二人快步而出,直奔作战厅。
此时作战室内并无战事调度,空荡安静,只有一名名叫东富士雄的作战参谋独自坐在沙盘前,正低头摆弄棋子。
“东富士君,你在做什么?”山本良一走近问道。
“哈依。”东富士雄连忙起身鞠躬,“报告长官,我在进行兵棋推演。”
“兵棋推演?”井上贞卫略感诧异,“你一个人也能推演?”
“哈依。”对方再次低头,略显尴尬地答道,“宿舍无事可做,便来此处,自己左手与右手对弈,权作演练。”
“呵,倒是个痴迷战事的家伙。”井上贞卫轻笑一声,随即正色道,“不必自娱了,立刻召集师团部所有少尉级以上参谋,全员到作战室待命!”
东富士雄顿时精神大振:“师团长,是要行动了吗?”
“快去传令!”山本良一催促道,“第六十九师团即将发起一场空前规模的攻势,若部署得当,或可一举剿灭晋西北全部抗曰武装,彻底肃清这一带的‘治安’隐患!”
“哈依!”东富士雄深深一鞠,转身飞奔而去。
井上贞卫与山本良一则并肩走向沙盘。
“小李庄?”井上目光扫过地形模型,皱眉问道,“山本君,这小李庄在何处?”
山本俯身细看,来回搜寻许久,最终摇头苦笑:“师团长,地图上没有标注这个村落。”
“八嘎!”井上猛然怒喝,抬脚踢翻沙盘,木石散落一地。
片刻后,两人移步至墙边悬挂的大幅作战图前,重新展开部署。
这张地图展现的是晋西北的整体态势,各个县城和较大的集镇都清晰标注,唯有一些偏僻的小村落未被收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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