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这一夜睡得极不安稳,梦境光怪陆离,身后蟒蛇追着她跑,一会是裴珩跳出来斩蛇,一会又是蓝玉拉着她跑。
天将破晓时,她猛地惊醒。
一个念头窜入脑海。
那个代写情书的人,难道只给晏空一个人写了吗?
按照敬安长公主的说法,晏空收到的情书多如牛毛。
她那封“假情书”能被晏空看到,固然可以说是巧合或缘分。
但写信之人,真有心害她,或只是出于恶作剧,单只写给晏空一人,效果很难保证。
若是……普遍撒网?
想到此节,沈昭惊出一身冷汗。
无数勋贵公子收到她的情书,一个两个忽略,十个八个没看到,但只要数量够多,肯定有看到的。
那到时候……
名声肯定完了,不过沈家的名声也不用太在意。
怕的是,信以为真的公子们找上门来,那就头疼了。
若是这个目的,谁会如此处心积虑地害她?谁又与她有这般深仇大恨?
总不能……
又是裴珩全责?
想到此处,沈昭恨不得立刻把裴珩抓过来打一顿。
不对,打早了,还没有证据。
姐妹三人一起吃的早饭,都吃的心不在焉。
丫头们正收拾桌子,就有婆子来报,“王姨娘来了,说是来辞行的。”
沈昭有些意外,王姨娘走了,也就意味着裴珩不再往这边来,把侍候的人都叫走了。
“请她进来。”沈愉说着。
片刻后,婆子引着王姨娘进来。
与生辰宴上精心打扮的模样相比,眼前的王姨娘简直判若两人。
半旧罗裙,脸上未施脂粉,显得格外憔悴。
一双眼睛红肿得厉害,眼下的乌青清晰可见,显然是哭了许久。
姐姐们安好。王姨娘见礼时,声音里带着哭腔。
沈璎珞惊讶不已,道:这是怎么了?”
王姨娘慌忙用帕子拭泪,哽咽着道:是妾身没用,伺候不好老爷,惹得老爷厌弃......
好像打开了某个开关,王姨娘眼泪和话一起来了。
“我进府四年,不敢说事事周全,也是掏心掏肺,从不敢有半分懈怠。如今国公府都住不了,要将我打发到别院去……”
王姨娘哽咽得几乎说不下去,身体抽搐着,不经意间看向沈昭时,泪眼婆娑的眸子里,除了悲伤,更添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求饶意味。
要是知道裴珩这么看中沈昭,她绝不敢试探。
沈愉和沈昭闻言皆是一脸惊诧,尤其是沈昭。她玉佩交还裴珩时,料到裴珩会有动作,却没想到他会罚的这么狠。
搬出国公府,独居别院,虽名义上还是裴珩的姨娘,可这般安置,也就比打发到庄子上好些。
无子姨娘,再无恩宠,又发配到别院,会活不下去的。
王姨娘哭的不能自已,沈璎珞唤来小丫头,侍候着王姨娘洗了脸,沈愉和沈昭在旁安抚着,情绪总算稳定下来。
“我犯错被罚,最高兴的当属刑姨娘。”王姨娘语气含酸。
“自诩是前夫人的妹妹,管着二房事务,从不把旁人放在眼里,连我的份例都是给最差的。老爷从不管后宅这些琐事,我人微言轻,更不敢去老爷面前告状,只能任她欺负。”
沈愉和沈昭只是听,也不插话。
王姨娘情绪如此不稳定,说说话发泄出来也是好事。
顺道也听听裴珩的后院的八卦。
王姨娘倒豆子似的,说个不停,基本上全是说刑玉岫的坏话。
刑玉岫从来不穿红衣,不管是大红还是粉红,她都不穿。
妾室穿不得大红,代表妾室的粉红水红,她又觉得辱没自己了。
天天做着正室梦不说,连称谓都不知道避讳。
一般来说,姨娘不论排行,梅香拜把都是奴才,先进门后进门没区别。
只是称呼姨娘时,一般来说,都要避主子家的名讳。
就像翠珠,她全名萧翠珠,只因重了萧令曦的姓。府里都称翠姨娘,而不是萧姨娘。
刑玉岫正常的称呼是玉姨娘,她却坚持被称呼为刑姨娘,生怕别人不记得刑氏是她亲姐姐。
“不过,她再得意也没用。”
王姨娘说着,似是突然想起某件极为畅快之事,语气中透着亢奋,眼中的灰败与哀戚也被扭曲的快意代替。
“老爷根本就不喜欢她,不过是前头二太太临终所托,勉强给了她名份,赏她一个容身之所,免得被黑心爹娘害死。”
说到这里,王姨娘特意朝沈昭的方向瞥了一眼,语气变得有些微妙。
老爷......从未进过刑姨娘的房,她至今还是完璧之身。
说到最后一句时,王姨娘脸上的优越感,以及心中畅快,再也压制不住。
她纵然失宠,刑姨娘却从未得到过。
她终究赢过了刑姨娘。
沈昭和沈愉被震的说不出话,沈璎珞震惊之余,还有几分吃瓜的快乐。
快,多讲点,我想听。
情绪终于发泄完的王姨娘,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连忙把话题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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