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毒气。他脸色发白,是硝化甘油,碰到金属机关就会爆炸。红牡丹立即扯断鬓角的珍珠发夹,拆出三寸长的探针插进锁孔。随着咔嗒轻响,暗门缝隙渗出的淡黄色液体已经漫到青砖缝里。
门外突然传来纷乱的脚步声,林默抓过供桌上的烛台掷向窗棂。哐当巨响中,他拽着红牡丹翻过供桌滚进神龛后方,八仙桌被子弹打得木屑飞溅。穿透窗纸的光束里,可以看见宪兵队的狼犬正嗅着地上的鹰洋。
分开走。红牡丹将微型相机塞进他掌心,自己朝反方向的祖先牌位扑去。牌位翻转露出黑洞时,林默看见她旗袍后肩渗出血迹——方才在染坊的混战里,有颗子弹擦过了她的蝴蝶骨。
林默沿着潮湿的地道爬到尽头,推开腐臭的木栅栏,发现置身于苏州河废弃的泵房。月光穿过生锈的齿轮架,在满地鼠尸上织出蛛网般的影子。他按照红牡丹教的节奏叩击铁管,对面船坞立即闪了三下油灯火光。
当舢板靠近时,船头蹲着的人突然举起枪。林默正要摸腰间武器,却听见熟悉的沙哑声音:小赤佬连我的铁锚疤都不认得了?船篷里探出的赫然是老闸布满烫伤的脸,但月光下那道横贯左眼的伤疤颜色过于鲜艳。
闸北码头第四根桥墩。林默突然说出暗号下半句。对方沉默两秒,扳机扣动的瞬间,林默已经翻身入水。子弹擦着耳畔掠过时,他看见撕下脸上的橡胶面具——是竹内身边的宪兵队长,鼻梁处还留着戴面具压出的红痕。
河面炸开数道探照灯光,机动艇的引擎声从上下游同时逼近。林默潜进漂满油污的水面,摸到桥墩缝隙里系着的铁丝——这是真正的逃生路线,上个月他们就是在这里转移过印刷器材。沿着铁丝游进涵洞时,他听见头顶传来日语吼叫声,以及狼犬扒拉防汛沙袋的响动。
涵洞深处,浑身湿透的红牡丹正在给左臂缠绕绷带。她脚下躺着个穿海关制服的男子,胸口插着林默在祠堂见过的燕子镖。
面粉厂地窖是陷阱。她踢开男子手边的毒气面具,宋师爷昨晚就被竹内的人做成了‘豚箱’,青帮现在听命于梅机关的影机关。
林默拧着衣摆的手顿住了。豚箱是关东军审讯用的立式铁笼,受刑人会被老鼠啃噬至死。他从怀里掏出半枚玉佩,微缩胶卷里模糊显示着虹口军用仓库的平面图,而某个标注红十字的房间旁,有个潦草的字。
远处突然传来爆炸声,连涵洞顶部的苔藓都震落簌簌。红牡丹划亮火柴查看怀表,表面玻璃早已碎裂:老闸他们开始佯攻码头了,我们有二十分钟去仓库救人。
林默按住她渗血的肩膀,触感却不对劲——伤口周围没有肿胀发烫,反而带着某种中药的苦味。这个发现让他浑身发冷,想起七天前在同仁堂后巷,熬药伙计说过某味化瘀膏会改变血液气味。
你不是红牡丹。他猛然拔枪后退,却撞上背后潮湿的砖墙。月光恰在此刻穿透云层,照见女子耳后有块结痂的擦伤,而真正的红牡丹左耳垂缺了小块——那是两年前爆破虹口警察署时被弹片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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