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小小的、无标签的西林瓶,瓶口塞着橡胶塞,瓶身透明,在幽暗的光线下反射着微弱的、诡异的光芒!佟大夫似乎并未察觉,整理好药箱便拎着它退到了一旁。黑衣保镖的注意力依旧主要停留在林风的上半身。
心脏在胸腔里猛烈地撞击着肋骨!机会!或许是唯一的机会!一股求生的本能混合着决绝的狠厉猛地冲上林风的天灵盖。他强忍着几乎要将他撕裂的眩晕和虚弱,身体借着伤口疼痛带来的细微颤抖,极其极其缓慢地、用尽全身残存的气力,将受伤的右臂极其自然地往下垂去,仿佛是为了减轻吊臂的负担而做出的无意识动作。染血的绷带包裹着的手指,就在身体遮挡保镖视线的瞬间,如同濒死毒蛇吐出的信子,悄无声息却又迅疾无比地擦过冰冷的木质地面——
那枚冰冷光滑的小玻璃瓶,瞬间消失在林风蜷曲的掌心!动作快得如同幻觉,甚至没有带起一丝气流。他立刻将握紧的拳头缩回身体和椅子构成的狭窄空间里,压在微屈的左腿之下。冰冷的玻璃瓶身贴着掌心,带来一丝奇异而微弱的刺激感,仿佛握住了一小块来自地狱的寒冰。他闭上眼睛,剧烈地喘息着,掩饰着心脏快要跳出喉咙的狂跳和指尖因过度用力而引发的痉挛。
那保镖似乎察觉到他异常的喘息,目光锐利地扫过来。林风立刻发出一声更大的抽气声,身体也随之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整张脸因疼痛而扭曲变形,显得更加虚弱不堪。保镖审视了几秒,见他似乎只是疼得厉害,便重新移开了目光。
冷汗早已浸透林风的内衫,冰冷的湿意紧贴着脊背。成功了?他不敢确定。掌心里那枚小小的玻璃瓶,此刻重若千钧。它是什么?是消炎药粉?是剧毒?还是某种特制的……东西?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这微不足道的小东西,可能是他在这绝境中唯一能掌握的、可以刺向敌人或者终结自己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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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号点三楼,死寂的空气几乎凝固。方教授枯坐在椅子上,像一尊石化的雕像,只有偶尔转动的眼珠证明着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窗外,雨声渐歇,但阴云依旧沉沉地压着这座孤岛般的楼房。楼下那个卖馄饨的摊贩收了摊,却又多了两个看似无所事事、靠在墙边抽烟的短衫汉子,目光不时扫过公寓入口。那辆灰色面包车,如同附骨之疽,固执地守在原位。
不能再等了!坐以待毙只有死路一条!方教授猛地站起身,动作带倒了椅子,发出一声刺耳的刮擦声。他自己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噪音惊得心头一悸,立刻稳住呼吸,侧耳倾听。走廊里依旧一片死寂。他迅速蹲下身,在墙角几块松动的地板下摸索着。指尖触到一个冰冷的、硬邦邦的油纸包。他小心翼翼地将其取出,打开。里面是他冒险携带的、仅存的几件重要物品:一小叠薄如蝉翼却坚韧无比的密码纸、一支极细的绘图铅笔、一个微型指南针,以及——一个拇指大小、毫不起眼的棕色玻璃药瓶。
药瓶里装着几颗白色的药片。这不是普通的消炎药,而是组织内特制的、能在极短时间内伪装严重心脏病发作的药丸——虎爪。服用后,人会迅速出现心悸、呼吸困难和濒死的假象,药效猛烈逼真,足以骗过大多数医生,但药效过后对身体损伤巨大,是真正的搏命毒药!
方教授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捏着这个冰凉的小瓶。这是最后的手段,九死一生。一旦使用,要么被当作垂危病人丢出这个死亡陷阱寻求一线生机,要么……就是真正的死亡降临。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窗外那条破败的街道,投向那辆如同棺椁般的灰色面包车。七十六号的猎犬们耐心得可怕,他们布好了天罗地网,只等猎物露出破绽。
就在这时,一阵突兀而响亮、带着浓重本地口音的吆喝声,穿透沉闷的空气,清晰地传了上来:“收破烂喽!旧报纸、废铜烂铁、破瓶子烂罐子都收咧!价钱公道——”
这声音如同投入死水的一颗石子!方教授浑身一震,猛地扑到窗边,再次将眼睛贴近那道缝隙!只见楼下,一个穿着打补丁旧棉袄、推着一辆破旧平板车的老汉,正慢悠悠地沿着湿漉漉的街边走来。平板车上堆着些旧报纸和破麻袋,车把手上挂着一面脏兮兮的小铜锣和一个铁皮喇叭筒。他边走边敲一下铜锣,然后用喇叭筒懒洋洋地喊着那套收破烂的词。
这老汉的动作迟缓,眼神浑浊,看起来和这棚户区里挣扎求生的底层百姓别无二致。但方教授的心却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不是因为这老汉本身,而是就在老汉出现、敲响铜锣、发出吆喝声的一刹那!街对面那辆灰色面包车紧闭的后车窗,极其短暂地、几乎难以察觉地降下了一道缝隙!一只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伸了出来,对着老汉的方向,做了一个极其隐蔽的手势——食指和中指并拢,其余三指弯曲,迅速向下点了两点!做完这个手势,车窗立刻无声地重新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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