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这两个字如同两记闷雷,狠狠劈在杜若的天灵盖上。
脑子里出现了尖锐的、持续不断的蜂鸣,震得她整个世界都在疯狂旋转、碎裂。
在她瘫痪在床,日复一日地怨恨着那条冰冷的分手短信时。
在她绝望地以为被至爱之人抛弃在最黑暗的深渊时,他竟然已经不在人世了。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迟来的、撕心裂肺的悲恸瞬间攫住了她。
前世所有的痛苦、不解和怨恨,在这一刻找到了一个荒诞的出口,却又被一种更深的、无边无际的悲凉和伤心所取代。
那根支撑着她度过瘫痪岁月的、名为“怨恨”的支柱,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她艰难地喘息着,每一个字都抖得不成样子:
“我……我不知道……你死了……我……醒来后……爸爸……爸爸告诉我……说你嫌弃我……嫌弃我瘫痪了……是个累赘……”
巨大的委屈让她泣不成声。
“他……他还给我看了……看了你给我发的……那条微信……”
冯田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猛地从心脏炸开,瞬间席卷四肢百骸。
那痛楚如此剧烈,如此尖锐,让他眼前猛地一黑,仿佛被人用重锤狠狠砸中了胸口。
他瞬间无法呼吸,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濒死般的抽气声。
那条在他弥留之际,被杜若父亲苦苦哀求、流着泪说“长痛不如短痛,让她恨你总比让她知道你死了绝望一辈子强”时,他耗尽最后力气、用颤抖的手指按下的微信!
他当时意识模糊,只从医生零星的交谈里捕捉到“她活下来了”、“很幸运”的字眼,他便以为她躲过一劫。
他根本不知道,他的若若,那个爱笑爱闹、喜欢拉着他满世界疯跑的若若,竟被永远地禁锢在了病床上。
巨大的悔恨和自责如同滔天巨浪,瞬间将他彻底淹没、撕碎。
他自以为是的“成全”,他以为的“为她好”,竟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不是……不是那样的!若若!”
冯田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濒临崩溃的绝望。
他猛地将头深深埋进杜若瘦削的颈窝里,泪水带着灼人的温度,顺着她的脖颈蜿蜒滑下,仿佛要烫穿她的皮肤。
他无法想象!他根本不敢去想!
那个总是活力四射、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的姑娘,是如何在日复一日的黑暗和禁锢中挣扎。
全身都不能动,只有意识清醒地感受着无边无际的绝望,那种疼痛,是不是比战场上被刀砍斧劈还要痛上千百倍?
“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哀嚎从冯田紧咬的齿缝里迸出。
他死死搂着怀里这具单薄得让他心碎的身体,仿佛这样就能弥补那错过的五年,抹去她承受过的万分之一痛苦。
“你疼不疼……告诉我……你疼不疼啊……若若……”
破碎的呜咽混合着泪水,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声音嘶哑得不成调子。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混蛋……是我该死!是我害了你……对不起……对不起……”
那一声声绝望的、泣血般的“你疼不疼”和“对不起”,像无数根钢针,狠狠扎进杜若的心脏。
巨大的悲恸让她在冯田怀里哭得浑身抽搐,几乎背过气去。
五年积压的眼泪,如同泄洪般奔涌。
她哭得撕心裂肺,将前世所有的委屈、痛苦、怨恨和不甘,连同今生的恐惧和劫后余生的虚脱,全都哭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眼泪似乎流干了。
极致的情绪爆发后,带来一种近乎麻木的疲惫。
杜若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噎。
她挣扎着抬起冰冷的手,胡乱地抹去脸上纵横交错的泪痕。
“我……”她深吸一口气,那气息带着浓重的哽咽后的沙哑,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又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平静。
“我熬了五年……一天一天地熬……看着爸爸……妈妈……他们的眼睛……一天比一天花……头发……白得比雪还快……”
冯田的身体在她身后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埋在她颈窝里的头颅埋得更深。
杜若闭了闭眼,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
“想过……无数次……自杀……可是……舍不得爸妈……舍不得他们……为我流的眼泪……为我熬白的头发……直到……”
杜若的声音陡然艰涩起来,她停顿了很久,久到冯田几乎以为她不会再开口时,那轻飘飘的、却带着千钧重量的几个字,从她苍白的唇间吐了出来:
“直到……他们也……都……去世了……”
冯田的身体猛地一震。
巨大的悲伤和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吞没。
杜若的声音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
“他们……走了……我也就……终于……能……解脱了……”
解脱这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冯田的心上。
巨大的悲痛让他几乎无法言语,只能更紧地搂着她,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力量和温度都传递给她。
杜若在他怀里轻轻动了动,她回过头,泪痕未干的脸颊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脆弱,却又带着一种异样的坚韧。
她看着冯田布满泪痕和痛苦的脸,那双深邃的眼睛此刻红肿不堪,里面翻涌着无边的悔恨和心疼。
“那你呢?”杜若的声音依旧沙哑,但已经找回了一丝力气。
“你……来到这个世界……怎么就当上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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