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寝宫外重兵围守,药石无灵;
寝宫内,苏叶指尖银针微颤,额角沁出细密汗珠——
萧煜沉稳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放手施为,一切有我。”
可两人心知肚明,若陛下今日不醒,他们便要陪葬。
皇宫,养心殿。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味和一种近乎凝固的紧张感。鎏金香炉里上好的龙涎香也压不住那丝若有若无的腐朽气息。重重明黄色帷幔低垂,宫人们屏息垂首,如同泥塑木雕,唯有偶尔瓷器轻碰的声响,敲打着死寂。
龙榻之上,昔日威仪的大周天子面色灰败,双目紧闭,胸口的起伏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数名须发皆白的太医正跪在榻前,轮流诊脉,而后又聚在一处低声商议,每个人的眉头都紧锁着,脸上写满了惶恐与无能为力。
“如何?” 一个带着几分急切又不失威严的声音响起。开口的是身着亲王蟒袍的睿王萧铭,他站在龙榻不远处,面色凝重,目光却锐利地扫过每一位太医。他身后,站着数名眼神精悍的将领,隐隐控制了殿内外的要冲,名为护卫圣驾,实则气氛肃杀。
太医院院正颤巍巍地回首,跪伏于地,声音发颤:“回、回睿王殿下,陛下……陛下脉象沉涩紊乱,似中毒之兆,又似风邪入脑,臣等……臣等才疏学浅,实在……实在辨不明症结,不敢妄用虎狼之药啊!”
“废物!” 萧铭厉声斥道,眼底深处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轻松,“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太医院汇聚天下名医,竟连父皇所患何疾都诊断不出?若父皇有个万一,你们谁担待得起!”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沉稳而有力的脚步声,伴随着内侍略显尖锐的通传:“定王殿下到——定王妃到——”
声音未落,萧煜便带着苏叶,大步踏入殿内。
强烈的对比,在这一刻凸显无疑。
萧煜一身玄色亲王常服,身姿挺拔如松柏,经过江湖历练和生死考验,他眉宇间的阴郁戾气已化为深不见底的沉稳,步伐间带着久经沙场的杀伐之气和不容置疑的威势。与他相比,虽掌控着现场局面的睿王萧铭,竟在气势上瞬间被压了下去。
而苏叶,一袭水蓝色宫装,清丽脱俗,面容镇定。她手中提着一个古朴的药箱,眼神清澈而专注,一进门,目光便越过众人,精准地投向了龙榻上的皇帝。她与殿内那些惶恐不安的太医、心思各异的权贵,形成了另一种鲜明的对比——一种基于专业和底气的冷静。
“三皇兄。”萧煜对着萧铭微微颔首,算是见礼,语气平淡,却自带分量,“父皇情况如何?”
萧铭眼底掠过一丝忌惮与厌恶,面上却露出悲戚之色:“五弟,你来得正好!父皇突发恶疾,太医院这群庸医竟束手无策!为兄已下令封锁宫禁,严防不测。”他话语间,刻意强调了是自己下令封锁宫禁,宣示着控制权。
萧煜并未接话,目光直接投向龙榻,沉声道:“本王带了王妃前来。王妃略通医术,或可一试。”
“她?”萧铭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语气带着轻蔑,“五弟,我知道你忧心父皇,但此乃国家大事,岂能让一个妇人随意插手?更何况,弟媳的医术……呵,莫非比太医院众位国手还要高明?”他身后的几名将领也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
冲突,瞬间点燃。
苏叶并未因萧铭的质疑而动怒,她上前一步,对着萧煜和萧铭福了一礼,声音清越,掷地有声:“睿王殿下,医者父母心,陛下龙体安危重于泰山。臣妾虽不才,愿尽绵薄之力。况且,太医院诸位大人既已无策,让臣妾一试,或许有一线生机,总好过在此枯等。”
她的话有理有据,更是将了萧铭一军——若他执意阻拦,岂不是置皇帝生死于不顾?
萧煜适时开口,语气不容置疑:“皇兄,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让苏叶看看。”
他的目光如实质般压在萧铭身上,带着沙场淬炼出的铁血威压。萧铭脸色变了几变,最终侧身让开一步,冷笑道:“好!既然五弟如此坚持,那便让定王妃一试。不过,若是父皇因她诊治有何差池……”后面的话虽未说尽,但威胁之意昭然若揭。
苏叶不再多言,提着药箱快步走到龙榻前。她先是仔细观察了皇帝的面色、眼睑和口唇,然后伸出三指,轻轻搭在皇帝冰冷的手腕上。
金手指,在这一刻悄然启动。
来自现代的医学知识、对毒理的深入研究,以及穿越后对这个时代草药特性的融会贯通,在她脑海中飞速运转。她的指尖感知着那极其微弱、时而急促、时而停滞的脉搏,秀眉微微蹙起。
这脉象,绝非寻常疾病!更像是数种毒性相互纠缠、侵蚀心脉所致。而且,其中几种毒素的性质极为诡异阴损,绝非市面上常见的毒药。
她打开药箱,取出一个小巧的玉碟和一根细长的银针。她用银针极轻地刺破皇帝指尖,挤出一滴颜色暗沉的血液,滴入玉碟。然后,她又从药箱中取出几个小瓷瓶,分别倒出少许粉末,与那滴血液混合,仔细观察其颜色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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