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有守军决死反击,侧有神秘援军猛烈突袭,侬智高的叛军彻底陷入了腹背受敌的绝境!军心瞬间崩溃!士兵们再也顾不得什么军令,哭喊着、尖叫着,如同无头的苍蝇般四散奔逃,互相践踏,死伤无数!
远在中军指挥的侬智高,看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精心策划的攻势,竟然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他咬牙切齿,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但看着已然彻底崩溃的阵型和士气低落的军队,他知道,大势已去!继续强攻,只会造成更大的、无谓的伤亡!
“撤!鸣金收兵!交替掩护,撤回大营!”侬智高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道命令,声音中充满了不甘与暴戾!他狠狠地瞪了一眼落鹰涧方向,又怨毒地扫过那片突然杀出援军的密林,仿佛要将这一切刻入骨髓!
随着代表撤退的尖锐锣声响起,叛军如同退潮般,仓皇向着来路溃退而去,只留下了满地的尸体、丢弃的兵器和仍在燃烧的残骸,以及一片狼藉的战场。
血阳高照,残胜余悲
落鹰涧,终于守住了。
至少,暂时守住了。
当最后一名叛军的身影消失在视野尽头,震天的喊杀声渐渐平息,只剩下伤者的哀嚎和火焰燃烧的噼啪声时,一种极度的、几乎让人虚脱的寂静,笼罩了这片刚刚经历过血与火洗礼的土地。
蒙力拄着那柄已经彻底报废的斧子,站在堆积如山的尸体中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阳光刺眼地照射下来,将他浑身凝结的暗红色血痂映照得格外狰狞。他望着如丧家之犬般溃退的叛军背影,又缓缓转过头,看向那些正在与韦靑蚨激动交谈、头上插着各色翎羽的各峒援兵首领。
他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了一口带着浓重血腥味的浊气,仿佛要将胸腔里积压的所有恐惧、绝望、愤怒和疲惫,都随着这口气吐出去。
阳光,灼热而刺眼。
他抬起头,眯着被血污和汗水模糊的双眼,望向天空中那轮逐渐升到头顶的、仿佛也沾染了血色的烈日。
天,到底……还是没有完全塌下来。
这一线生机,如同奇迹般降临了。
但是……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脚下这片被鲜血浸透、被尸体铺满的土地。那些倒下的身影,有他熟悉的邕江军袍泽,有韦靑蚨带来的僮人勇士,还有刚刚赶来支援、却已经永远留在这里的各峒子弟……每一张面孔,都曾鲜活,都曾与他并肩作战。
这一线生机,是用多少条鲜活的生命,用多少忠诚的热血,硬生生从死神手中抢夺回来的?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身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但心口的某个地方,更疼,疼得几乎让他无法呼吸。那不是肉体上的疼痛,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名为“失去”的钝痛。
画面切换,远离血腥战场的喧嚣,位于邕州城西数十里外、一处极为隐蔽的山谷中的隐泉山庄。
这里仿佛是与世隔绝的另一个世界。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布局精巧雅致,充满了江南园林的韵味。然而,在这份宁静祥和的表象之下,却涌动着不为人知的暗流。
山庄最深处,一间陈设古朴、燃着淡淡檀香的书房内。赵宗朴半倚在一张铺着柔软貂皮的紫檀木躺椅上,脸色依旧带着失血后的苍白,但精神却似乎好了许多。他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家常便服,更衬得他面容清俊,气度雍容,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偶尔掠过的一丝精光,揭示着他绝非表面看上去那般闲适无害。
没藏呼月端坐在离他不远的一张绣墩上,依旧是一身利落的玄色劲装,将她窈窕而充满力量感的身段勾勒得恰到好处。她正动作熟练地用一把小银剪,修剪着桌上白玉盆中一株兰草的枯叶。她的侧脸在窗外透入的柔和光线下,显得冷艳而专注,仿佛外界的一切纷争都与她无关。只是,若有人仔细观察,便会发现她修剪的动作,偶尔会出现一丝极其细微的、不自然的停顿,显示出她内心的波澜并未完全平息。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而紧张的氛围。两人之间,似乎达成了一种基于相互需要、却又各怀鬼胎的危险平衡。数日前雨夜那场血与谎言的摊牌,如同一条深刻的裂痕,横亘在两人之间,无法抹去,却又因为现实的利益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而不得不暂时维持着表面的和平。
“呼月,”赵宗朴忽然开口,打破了室内的沉寂,他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我的伤,多亏了你。”
没藏呼月修剪的动作微微一顿,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回应,声音清冷如常:“二公子言重了。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赵宗朴轻轻笑了笑,对于她话语中的疏离并不在意,反而饶有兴致地换了个话题:“你觉得……邕州那边,现在如何了?”
没藏呼月终于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向他:“侬智高兵锋正盛,李天瑞新败,邕州孤立无援,城破……恐怕只是时间问题。”她的分析冷静而客观,不带丝毫个人感情。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喜欢月照寒襟请大家收藏:(m.qbxsw.com)月照寒襟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