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门被炸开的瞬间,焦糊味裹挟着灼热气浪扑面而来。林昭没有丝毫迟疑,抬脚跨过扭曲变形的门框,左眼淌下的血顺着脸颊滑落,在下巴凝成一滴,砸在黑色作战服的肩头,洇开一片暗红。她一手扶墙前行,指尖忽然触到一截裸露的电线——那是“破晓号”外舱检修通道的数据接口,三年前,她亲手参与过这里的线路改造。
脚步声尚未传来,地面已先震颤起来。整条走廊轻微晃动,震动频率与门外如出一辙,只是更急、更快,间隔缩短了0.4秒。他们追上来了。
她加快步伐,脑中骤然刺入一阵剧痛,仿佛细针在神经间反复穿刺。“孤影”系统断断续续闪现,仅能维持最低限度的连接。视野边缘跳出一行小字:【外部信号扫描中,匹配度61%】。不是敌情定位,是战舰主控系统正试图识别她的身份。
前方拐角处,第一个监控探头悄然转动。她贴紧墙壁,从腰带抽出一根折叠导线,一头插入自己后颈的数据端口,另一头轻点探头底座。电流接通,“孤影”以残存权限植入一段伪造记录——清洁班组C7于23:18通过此区域,一切正常。
红灯熄灭。
主控舱的大门就在眼前。她走过去,指纹识别区裂开一道缝隙,显然是先前电磁脉冲留下的伤痕。她摘下手套,用沾血的食指按了上去。三秒后,绿灯亮起,门缝中透出蓝白色的冷光。
“反应堆要炸了,我得进去。”
通讯频道里响起陈默的声音,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门缓缓开启,他的身影映在控制台的全息投影上——正站在反应堆隔离门前,手中握着一组手动工具。
林昭踏入主控舱,反手锁死通道门。她从作战服内层取出一枚防水胶囊,插入主脑接口。数据开始传输,进度条刚爬至12%,“孤影”突然弹出高危警报:【检测到非授权能源波动,位置:反应堆核心腔体下方第三环管】
她迅速调出三维结构图,画面切换到底部剖面。一个微型装置卡在冷却管交汇处,外壳上刻着一只展翅的凤凰。型号确认:FN-9型神经触发炸弹,联邦军方绝密武器,专为清除“凤凰计划”失控实验体而生。
倒计时:4分17秒。
她立刻接通陈默:“别修了,马上撤!”
“阀门卡死了,再给我两分钟。”
话音未落,监控画面显示他已推开隔离门。高温蒸汽喷涌而出,他低着头冲进火海,身影瞬间模糊。林昭切换生命监测模式,副屏展开实时数据——心率稳定,脑波正常,但基因缺陷指标正缓慢攀升,已逼近危险阈值。
他在硬撑。
她翻出炸弹解除协议,发现引爆机制需特定神经频率激活——必须由“凤凰计划”的直接参与者提供生物密钥,否则任何电子手段皆无效。
倒计时进入第3分08秒。
她尝试上传伪造密钥,“孤影”生成三组模拟波形逐一测试。系统接连弹窗拒绝:【频率偏差超出范围】【身份未注册】【权限不足】
陈默的生命曲线开始波动。基因缺陷突破红线,呼吸紊乱。但他仍在用力,双手卡在变形的阀门之间,一点一点地拧动。
“林昭。” 他的声音忽然清晰,穿透杂音传来,“别切断系统……让它记住这一切。”
她盯着屏幕,手指悬在强制断网按钮上方,迟迟未落。
倒计时:60秒。
整个主控舱警报齐鸣,红光疯狂闪烁。她再次看向反应堆监控,画面剧烈晃动,却仍能看清陈默的动作——他不再修理阀门,而是将掌心贴在炸弹外壳上,像是在寻找某个隐秘接口。
倒计时:30秒。
她终于明白了。
“陈默,回来!” 她第一次喊出他的名字,声音撕裂警报的节奏,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
无人回应。
倒计时:10秒。
监控画面猛地一黑,又骤然亮起。她看见他背对镜头,从颈后皮肤下抽出一块扁平芯片。动作熟练得令人心碎,仿佛早已演练千遍。鲜血顺着手臂流下,滴落在炸弹的接口上。
他缓缓将芯片嵌入。
倒计时:3秒。
整艘战舰嗡地一声震颤,所有读数归零。炸弹状态由【激活】转为【干扰中】,时间定格在“00:00:03”。
他靠着舱壁缓缓滑坐下去,抬头望向摄像头方向。嘴角渗出血丝,却微微点头,像完成了某种命中注定的使命。
林昭僵立原地,右手仍停在通讯切断键上,指尖冰冷。主控台自动进入应急模式,非必要系统尽数关闭,唯有姿态引擎维持轨道稳定。
她转身走向数据终端,拔出数据模块,重新插入主脑深层端口。进度条再次启动,这次加载的是“凤凰计划”的原始档案索引。文件逐一浮现:【胚胎培育日志】【基因融合实验报告】【意识迁移可行性分析】
其中一份标注【LX-7终局协议】的文档泛着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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