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刻手动锁定下一跳坐标——电离层L-9区。那是一片天然电磁紊乱带,足以干扰所有外部追踪信号,但风险极高,稍有偏差便会引发空间塌陷。
“准备第四次跃迁。”她说,声音冷静却不容置疑,“目标:电离层L-9区。”
陈默沉默点头,指尖在控制面板上快速输入新参数。
林昭未曾松懈。她将“孤影”设为三级警戒,每0.5秒刷新一次陈默的脑电波,并在后台预设应急拦截协议——一旦检测到脑波同步器激活信号,她将立即切断其神经系统对外输出。
倒计时再次启动。
8分03秒——联邦舰队重新捕捉到跃迁残迹,正在加速逼近。
7分12秒——沈烬的十二个光点已逼近至曲速航道末端,距离“破晓号”仅剩两次跳跃。
6分44秒——林昭感到“孤影”出现轻微延迟,脑海中传来一阵细微灼痛。她已连续使用系统四次,远超日常负荷。警告闪烁:【高强度运算剩余次数:1】。
她压下不适,咬牙专注监控航线校准。
5分18秒——陈默完成坐标输入,等待确认。
林昭伸手欲按下确认键,却在最后一刻猛然顿住。余光掠过陈默的袖口——那朵蓝星花刺绣,边缘已被汗水浸湿,布料微微褶皱。可那朵花依然完整,针脚细密,仿佛被谁小心翼翼守护了多年。
她心头猛地一颤。
七岁那年,妹妹蹲在培养槽前,仰着小脸,眼里闪着光:“这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她记得,那天她用一块营养剂换来布料,熬了一整夜,一针一线缝出了这朵花。
而现在,这朵花,竟出现在一个曾把她妹妹送进黑井舱的人身上。
她的手指悬在确认键上方,迟迟未落。
“你说过会保护她。”她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穿透了引擎的轰鸣,“你说过,哪怕违抗命令,也不会让她进黑井舱。”
陈默的身体微微一僵,指尖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他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左手,指向控制台另一侧的星图投影仪。动作极慢,毫无威胁之意。
林昭顺着望去。
投影仪自动启动,画面切换——不再是航线坐标,也不是转移路径,而是一段模糊的加密视频。拍摄角度来自天花板角落。时间戳显示:三年前,实验基地地下三层。
镜头里,一个小女孩蜷缩在金属床上,手腕戴着编号LX-7的手环。她呼吸急促,满头是汗,嘴里反复念叨着一句话:
“别信看到的……别信看到的……姐姐要来找我了……”
门被推开。
陈默的身影走入画面。他摘下手套,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折叠整齐的布料,轻轻盖在女孩肩上。布料一角展开——正是那朵蓝星花。
他俯身,声音极轻:“我会替你藏好它。”
视频结束。
林昭盯着屏幕,久久未动。
她的手指仍悬在确认键上方,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脑海中的灼痛越来越剧烈,像有细针在颅骨内游走,但她没有闭眼,也没有移开视线。
“孤影”发出最后一次预警:【神经波动残留值超标,下次跃迁可能暴露最终坐标】。
她终于,按下了确认键。
“破晓号”进入第四次跃迁稳定态,引擎轰鸣达到巅峰。舷窗外,星轨被拉成血色长线,曲速航道在前方轰然撕裂。
后视屏上,那十二个光点仍在逼近,排列如诗,步步紧随。
林昭的目光死死钉在屏幕上,左手缓缓滑向武器接口。
战舰即将跃入电离层盲区。
她的指尖触碰到释放钮的瞬间,陈默忽然抬起了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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