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零四分,青禾镇中心小学教学楼顶层天台。
风从断裂的脚手架间灌入,像无数只冰冷的手在撕扯她的衣角。
林晚秋蹲在边缘,雨水顺着安全帽檐滴落,打湿了手机屏幕。
她用袖口狠狠擦了下,重新放大那段夹层拍摄的视频——螺栓节点在强光下无所遁形:非标短钉的螺纹深度不足标准的三分之一,垫片铁皮薄得几乎透光,厚度仅0.8毫米。
这根本不是疏忽,是赤裸裸的谋杀未遂。
她的指尖在屏幕上滑动,正要标记坐标上传省纪委云端时,视野忽然一颤。
真实之眼再度激活。
空气仿佛凝固,瞳孔深处泛起一层微不可察的银灰,如同镜面被划过一道冷光。
下一瞬,一串残影数字突兀地浮现于视线右下方,猩红如灼烧的铁丝:“9:55”。
心跳骤停。
她猛地记起——就在夹层中,吴昊压低的声音穿透雨幕:“液压千斤顶设定在九点五十五分自动泄压。”
九点五十五分。
而现在,是十点零四分。
她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仿佛能看见东翼三楼南侧那组支撑系统内部的金属结构正在缓慢松脱。
时间不是过去了,而是被篡改了。
他们提前触发了倒计时,又故意延后执行,只为制造她“擅闯禁区、破坏设备”的证据链闭环。
冷汗顺着脊背滑下。
她立刻拨通陆承宇的电话,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刃:“东翼三楼南侧支撑系统,必须在九点五十五分前拆除控制模块!重复,是已经过了时间点,现在要抢的是结构残余应力释放前的最后一分钟!”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传来轮椅碾过地面的滚动声,以及一声短促的指令:“BIM模型调取东翼全部支撑节点,查远程控制逻辑链。”
林晚秋收起手机,拄着拐杖站起身。
右腿旧伤在暴雨中隐隐作痛,但她已感觉不到。
她知道,此刻每一秒都悬在数百吨钢筋混凝土的崩塌边缘。
她跃下楼梯,拐杖敲击水泥台阶,发出空荡而急促的回响,宛如鼓点,催命般推进着这场无声的赛跑。
晚上十点十八分,工地应急指挥车。
车内灯光惨白,显示屏上跳动着建筑结构的BIM三维模型。
陆承宇坐在轮椅上,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石膏未拆的右腿微微颤抖,眼神却锋利如刀。
技术人员手指飞快操作,终于锁定东翼液压支撑系统的远程控制逻辑链。
“问题出在这儿。”技术主管声音发紧,“这套系统本不该接入无线网络,但有人私自加装了工业级信号转换器,伪装成温湿度监测模块,藏在配电房天花板夹层。”
陆承宇盯着屏幕上的数据流,眸色渐沉:“也就是说,只要一个远程指令,就能同步触发所有千斤顶泄压阀——让他们‘意外’塌楼,再把锅甩给林晚秋?”
“对。”技术员点头,“而且……泄压程序确实在九点五十五分准时启动过。只是现在压力值还没降到临界点,可能是模块接收延迟,或是主控箱有缓释机制。”
“不是延迟。”陆承宇冷笑,“是有人中途切断了信号。”
他立刻下令:“切断所有非必要电源,防止二次远程操控。派两名安保队员伪装成电工,十分钟内进入设备间拆卸那个转换器。代号‘清障二号’,行动即刻执行。”
话音未落,对讲机突然响起:“报告,警方车队距离主入口还有二十分钟。另……吴昊驾驶黑色越野车已于十点十三分驶离监控范围,去向不明。”
车内一片死寂。
陆承宇缓缓闭眼,再睁开时,目光如冰:“把备用高强度螺栓运到三层作业面,优先加固B7—B9区域。不管明天谁来查,这栋楼——不能塌。”
深夜十一点三十七分,镇党委书记办公室。
灯昏黄,映照出吴天明沉静的脸。
他缓缓合上保险柜,取出一张泛黄照片——青年时期的林晚秋的父亲林正德与他并肩站在镇政府门前,笑容坦荡,背后题字:“共谋发展”。
他盯着那四个字,忽然笑了一声,低哑如夜枭。
手机震动,线人密报传来:“陆承宇提前拆除了触发装置,警方抵达后未发现人为破坏痕迹,现场已被封锁保护。”
他轻轻抚过照片上林正德的脸,指尖停留片刻,然后拨通一个加密号码:“明天上午八点,发布《青禾镇重点工程遭恶意阻挠》通稿。标题要醒目——‘外派干部林某为立功心切,滥用职权、制造恐慌’。配图用她攀爬脚手架的模糊抓拍,营造‘铤而走险’视觉效果。”
挂断后,他打开电脑,进入加密文件夹,双击一份名为“审计初审意见书(草稿)”的文档。
光标闪烁,他一字一句地敲下内容,落款时间改为“昨日”,签名处插入扫描生成的伪造笔迹。
做完这一切,他靠近椅背,望着窗外雨幕中的小雪轮廓,轻声道:“晚秋啊,你父亲当年不肯签字,我就让你亲手把他钉进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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