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宁拿起一块西瓜咬了一口，他本来也就没想跑远，A大和B大是最好的选择，B大经管，稳妥，离家近，父母满意。A大计算机，是他曾经向往的领域，充满挑战和未知……
“寇宁！寇宁！”林晓咋咋呼呼的声音伴随着门铃声响起，打破了寇宁的沉思。
妈妈有些疑惑：“哎？晓晓怎么来了？我去给她开门。”
接着林晓就风风火火地冲进来，手里抱着一个巨大的硬纸箱，额头上全是汗。
“干嘛啊晓姐，这么着急？”寇宁放下西瓜，诧异地看着她。
“别提了！”林晓把箱子“哐当”一声放在地上，叉着腰喘气，“我奶奶非让我把她阁楼里那些老古董清理出来！说是什么……她年轻时的！重死了！我看都是些破烂！你脚好了没？陪我去趟城南那个旧货市场呗？看能不能换俩钱买奶茶！”
寇宁看着林晓期待的眼神，又看看志愿书，心里那点犹豫被暂时冲散。
出去透透气也好，总比对着志愿表发呆强。“行！等我换双鞋。”
城南的旧货市场超级无敌巨巨巨大，巷道两旁挤满了摊位。
寇宁帮林晓拖着她那个沉重的箱子，艰难地在人流中穿行，他跟在林晓身后，目光好奇地扫过两旁的摊位。一个摊位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旧纽扣和白色的玻璃珠，寇宁的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圆圆的……他心头莫名一跳，想起了小南的眼睛和司汀南的眼睛，他甩甩头试图驱散这荒谬的联想。
都过去了，还想这些干嘛。
“老板！这个箱子您看看，能收吗？”林晓终于在一个摊位前停下。
摊主是个头花白的老头，正眯着眼慢条斯理地用一块布擦拭着烟斗。他闻声抬起头，露出一张布满皱纹却眼神清亮的脸，目光在林晓的箱子上扫过，最后却落在了寇宁身上。
寇宁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
“小姑娘，你这箱子里的东西嘛……”老头慢悠悠地开口，“年头是有了，但值钱的东西不多。”他随手翻了翻箱子里的旧东西。
林晓顿时垮下脸：“啊？一点不值钱啊？”
“不过嘛，”老头话锋一转，眼睛再次看向寇宁，“有些东西，值不值钱，看的是缘分，看的是……它承载的念想。”他拿起箱子里一个缺了口的粗陶小碗，摩挲着碗沿，“就像这个碗，当年可能只是盛碗粗茶淡饭，但对用它的人来说，可能就是一段再也回不去的时光。”
念想……时光……他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小南。
“老板，您这儿……收旧玩偶吗？”寇宁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话一出口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老头在箱子里翻找的手微微一顿。他抬起眼目光在寇宁脸上停留了几秒仿佛在确认什么。过了会他才从摊位下面摸索着，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
“玩偶啊……当然收，”他轻轻打开盒子里绒布，里面露出一个布料已经发黄的布娃娃，娃娃的眼睛是两颗小小的木纽扣，歪歪扭扭地缝着。“这东西，现在很少有人稀罕喽。”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叹息，“不过，老头子我倒是听过一些关于旧物的老话。”
他拿起那个破旧的布娃娃，枯瘦的手指轻轻拂过娃娃的眼睛。“人们常说啊，有些东西，尤其是小孩子倾注了真心实意喜欢的物件儿，日子久了，沾了人气儿，就容易生出点……不一样的灵性。”他抬起眼目光再次投向寇宁，“它们会记得主人的气息，记得主人说过的话，记得主人的承诺，记得那些陪伴主人的时光，记得被捧在手心里的温暖感觉。”
寇宁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灵性？记得？
“当然啦，”老店主忽然又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一个豁然的笑容，将那个破娃娃放回绒布包好，“都是些哄小孩的东西！现在谁还信这个？东西嘛，旧了，坏了，或者主人不喜欢了，被丢掉，被遗忘，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就像这娃娃，它原来的小主人，现在怕是早就长大成人，把它忘得一干二净喽！”他摇摇头，语气轻松。
“老板，那您到底收不收我这箱子啊？”林晓听得云里雾里，只关心能不能把那堆破烂卖出去。
“收，收！”老店主笑呵呵地摆摆手，“给你算个辛苦钱！你们大夏天搬这么重的东西不容易！”
寇宁却僵在原地，被丢掉，被遗忘……正常吗？那为什么……
“寇宁？发什么呆呢？走啦！”林晓推了他一把，手里攥着老板给的几张零钱，一脸满足，“奶茶有着落啦！我请客！”
寇宁被林晓拉着，有些魂不守舍地离开了摊位，还没走出几步，他就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老店主已经重新拿起了他的烟斗慢悠悠地擦着。
填报志愿的截止日期快到了，寇宁坐在电脑前，光标在“A大计算机科学与技术”和“B大经济管理”两个选项之间反复跳动。
选哪个呢……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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