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咱们就先不聊这些有些沉重的事了。”扶里巴斯将徽章收回,她招呼着他们朝着自己聚集。“我预备明天就出发。在那之前,今天就彻底放松一下吧。”
扶里巴斯笑着跳着,她灰头土脸地燃起篝火,将背包里所有的全部倒出…就像是开一场宴会那样的热闹。
扶里巴斯抱着吉他,叫嚷着一口喝干了据说是来自她的家乡的水——黄泉从其中品尝到了酸涩又甜蜜的思念的情感。
或许那不是水带来的,而是眼前那位离家太远的正弹着唱着歌的无名客所带来的。
扶里巴斯,她开了一场是属于自己的宴会。她抱着吉他在雪地上跳着踉跄的舞,逗弄着那只小动物随自己一起起舞。
她笑着,声音穿透密林,她说:
“来吧,黄泉,来呀,小家伙。”
“来和我一起跳,直到黎明之前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
于是黄泉为扶里巴斯鼓掌,她拾起被一起倒在雪地上的短笛,为这位开心的女孩增加另一重音律。
小浣熊被热烈的氛围影响,它在摇摆的扶里巴斯身边灵活跳跃,似乎这就是它的舞蹈。而它此时便是扶里巴斯的伴舞。
直到最后,气喘吁吁的无名客放下吉他,她弯腰伸手拉住小浣熊的一双‘手’,[开拓]出了另一种舞蹈。
她拉着那只可爱的旅伴,旋转、踏步…而后在最后一步时将其高高举起:
“不要害怕我们的结局。”
她的神情忽然变得温和,像是静谧的白雪。她仰头看着迷茫的小浣熊,语气柔和。
“小家伙,要记得——就算宇宙是[虚无]的…但我们本身依旧[存在]。”
这一天的俄尔刻龙,无雪也无风,只是久违的云层淡了些,让几束不强的光偷偷穿过阻碍落在了外出的人们身上。
“漫长的冬季,终于要过去了。”
在扶里巴斯去过的那个小镇上,有人如此说道,语气中透着欢欣。
……
……
扶里巴斯,那个来自推罗的无名客,死了十四个日夜。
[死]是一个动作,是一个过程;[死亡]则是一种状态,一种终结。因此意识清楚的女孩认识到自己正在死去。
当新的一天来临时,她最后再一次与同行的朋友告别,继而登上自己的飞行器。小小的无名客望向那比推罗大道还要宽阔的行星环,她再一次下定了要将自己发射到黑洞的奇点里的决心。
隔着舷窗,她看到黑暗寂寞无声的宇宙一如往常。那些遥远的行星们在其中发射或是反射出冰冷的光。
虽然微弱,但至少照亮了些许这片漆黑。
扶里巴斯提前穿戴好了装备,只等待飞行器靠近黑洞边缘时便跳出,跃进【Ⅸ】的深处去。
她将一封信留在飞行器中,而后潜入了黑暗之中。
宇宙中是微重力的。于是她给自己设计了那一身重的出奇的潜水套装,而此时这一身装备正在忠实地履行被设计之初的使命。
铁锚般的铅靴领着她不断下坠。
当【虚无】浸没过头顶,女孩感到自己仿佛置身在了一片黑色的海洋中。她正在向着海底潜起。
她此刻是在向上还是向下?还是…其实是在向左或者向右飘荡着?她不知道。
无名客已经知道她找不到方向了。在进入黑暗的一瞬间,她意识到罗盘唯一的方向只有下落。
巨大的虚无侵蚀了她,但她没有屈从于冰冷和孤寂,她始终没有合上眼睛。
眼中所见的只有黑暗,时间久了之后便会产生一种错觉:是否其实我已经失明?
黑暗是能被看到的吗?还是我看到的本就是不存在的事物?亦或者黑暗不存在,只是我认为它是。也或者……一切都不存在,因为有关这些的思考毫无意义。
它们无法带领自己走出或者是更进一步,也不能让生活更加美好。
它们没有意义。
在这片无法驱散的漆黑中,眼睛、视力、视线……统统没有意义。
扶里巴斯感到海底的一股洋流低语轻啄自己的骨头,就在这一起一落的沉浮中自己经历了青春与苍老。
她忘记了海鸥的啼哭,忘记了深渊里的涛声——但是她没有忘记来自于心底的浪涛。
她总能在心底听到隐隐的涛声。
她想起第一次听说阿基维利的故事;想起第一次踏上旅途的那一天,她为自己亲手打造的[荣誉徽章];想起乘坐飞行器后回首看到的那颗星球。
她拾起爸爸留下的潜水头盔,佩戴上自制的徽章,踏上一场不回头的【开拓】之旅。
扶里巴斯的脑海里有很多画面闪过,又有很多画面消失。她知道自己正在‘死去’,这意味着她狂妄荒诞的幻想戏剧的落幕。
几乎被无限拉长的‘死’并没有肉体上的痛苦,可能是因为这具躯体早一步先意识的死亡。虽然没有剧烈的疼痛,却有漫长的精神折磨。
那些鲜活的回忆就像是草稿纸上铅笔写就的算式,被橡皮擦一一涂抹消去,连同自己的‘存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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