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黄泉的聊天除了让人感到长脑子外,并没有让人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或许是她常年独行缺少交流的原因,也可能只是单纯的因为它脑子不够……这样想多少有点太看不起自己了。
所以小浣熊决定把锅都甩到黄泉头上去。
它自空白中苏醒到如今,并没有过去多少时间,只是孤寂的旅行会使人感到时间格外漫长。
加之之前常常滞留在荒芜的星球之上——运气好些就能遇到一些到这样无人的星球上探险的冒险家之类的人。
没有明确的时间,没有交流甚至有时候空间感都是错乱的,这让小浣熊长期处于一种混乱的状态。它时常感到自己似乎已经走过了非常漫长的一生。
虽然事实并非如此,哪怕是按照正常哺乳动物的寿命来计算,它自苏醒到现在的时间加起来也还只是个幼崽。
世界上的谜题很多,比如说黄泉的过去,黄泉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子的说话方式的…以及它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无论是从自我认同还是从其他诸如语言、习惯、思维模式等来看,它似乎更符合‘人类’这一种族的诸多特点。
尽管不记得自己的过去,却天然地亲近人类与很快适应与人交流的情况…这些似乎都在表明它不是正常的‘小浣熊’。
难道它其实是一个被人为囚禁了灵魂在小浣熊躯壳中的人类?依这片宇宙的技术水准来说,应该是相当容易的一项技术。
或者它是某种实验的失败品?但到底是怎样的研究员才会闲的研究小浣熊啊!不过也确实说不定。
毕竟有个叫什么…什么猴子还是猿?猩猩?反正是灵长类动物的博士,就特别喜欢研究猴子——把人变成猴子的那种研究。
那是不是也有喜欢把人变成小浣熊的研究?
按照看的那些影视作品的套路,等到它回想起自己的名字的时候,说不准还能来一个‘魔法少女变身’,化身传奇美少女去正义执行……也可能它是旁边的那只吉祥物。
可是现在想这些都没意义。它目前为止始终就是一只生理上完完全全的小浣熊,同时还是一只自灭者小浣熊。
…虚无到底是什么呢?
小浣熊靠着黄泉所给的便利去搜索过,但是弹出来的结果都太过难以让人看懂。去搜索【虚无】的星神,也不过是短短的一页资料的介绍,甚至那一页还没填满。
虚无星神【Ⅸ】认为宇宙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一切都是虚无。
可是祂却并没有‘虚无’,而是存在在宇宙的深处,虚无的命途存在至今——那宇宙和祂到底是‘虚无’的还是‘存在’的?
宇宙万物平等地被祂笼罩在阴影之下,所有生灵都可能会在不禁意间踏入祂的河流成为一名【自灭者】,染上虚无的气息,从此开始痛苦的挣扎。
那么它在挣扎什么呢?
黄泉……又在和虚无进行怎样的对抗?
那些负面的影响,他们的种种存在属性:躯体、认知、记忆……会在自灭的旅途中逐渐消亡。
那自己的记忆也是在‘虚无’的影响下失去的吗?
那些人的对抗…又是为了什么?
被低落的情绪裹挟着,它的神智开始涣散,逐渐被睡眠的漩涡拉入漆黑之中。
世界是一片黑白色的。
小浣熊意识到,自己又在做梦了——这样说或许不太对,其实它是常常有做那些世俗意义上正常的梦的。
而且,自灭者还会做梦吗?
或许真的是如黄泉所说,它身上沾染的[无]并不多,因此还能像常人那样享受梦境。
它意识到的是,自己又一次梦到了黑白的空间,空荡荡的梦境。
只不过上一次这黑白的世界在下着雨。
清醒的时候忘却了的那场雨,现在再一次回到这片梦境的时候,有关于那场连绵的、冰冷的,且似乎永远不会停下的雨的回忆便这样猛然涌上心头。
潮湿的触感,粘腻冰冷,似是要穿过皮肉与骨骼,深深地钻入骨髓与灵魂之中。
好在现在没有雨。
但……它看到了在黑白世界的地平线的尽头有一个巨大的黑洞。
黑洞安静,沉默地就在那里,在视线的尽头孤独旋转,像是无声却诱人的邀请。
它看着巨大的黑洞许久,最终才迟钝地想起:自己其实并没有梦到过这一块黑白色的空间。
那是一场雨,在雨水模糊混沌了的泥泞的世界里它听到了悲哀的颂歌声。是和这片无声的世界不同的。
小浣熊看到一个神似自己的模糊黑影向着那个黑洞前行着,另一个自己的步调频率不快,走的很慢,但是又似乎很快。
不过眨几个眼的功夫,它就看到另一个漆黑的自己走到了黑洞的面前,然后走进、消失在了黑洞里。
而身影消失之后,在不远处又会再出现一个自己,新的自己遵循上一个自己的行为沉默地抬脚缓慢步入黑洞之中。
第三次……第四次……在已经忘记数了第多少次的时候,小浣熊自己的双脚也不由自主地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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