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灵柩擦完将纸巾扔到一边的垃圾桶,垃圾桶里面一股子腥臭味,像是别人的呕吐物,充斥着他的鼻息。
他感到厌恶,赶紧回来。
到阮枫身边坐下才好一点,车上其他地方都是臭烘烘的,只有阮枫散发着淡香。
愈来愈黑,车身摇晃的厉害,时不时传来几声叫骂,他眯着眼睛看阮枫,对方已经睡着了。
车外黑,车内也黑,公交车上的座椅有一股霉味,混着刺骨的潮气扑面而来,他不舒服的睁眼,平时坐这一趟公交车也没觉得有这种感觉。
抱着手,防备的姿态。
他观察到车上大多数人都在睡觉。
迷迷糊糊的,他也困了,他坐公交车从来没有这么困过。
越来越黑,车内黑悚然间活了过来,将他一口一口吞噬。
意识消散前,肩头一沉,阮枫的头应该搭在他人肩膀上,迷糊中,听到几句呓语。
“妈的,什么烂路,怎么这么晃!”
“吵什么吵,能不能闭嘴!”
李灵柩被吵得头疼,他伸手捏了捏山根,睁开眼,视线所及之处都是红色。
他一下子惊醒了。
车上的人呢?
这里燃着熊熊大火,还有呛人烟雾,是福利院。
“李九…李九…”
地上有个黑影,身上的皮肉被烧毁,苟延残喘着,是他。
福利院的孩子没有名字,只有姓氏和排序。
他叫阮七。
“阮七…是你吗?你没有死?”
那年他十岁,阮七八岁。
他走近一摸那身躯,手上鲜血淋淋,是粘稠的血液,血腥味很重。
还有一股腐烂的味道。
耳边传来尖叫声——
“李九…我好疼…好疼…你杀了我吧…”
少年穿着一件T恤,是长袖的款式,已经遮不住他僵尸白的皮肤,一种死了之后的苍白,皮肤上面还有奇怪,令人恶心的符文,像蜈蚣一样从脖子跑到脸颊。
他们被困在一间冒着大火的房间,他记得这一场大火将整个福利院都烧毁了,包括那些不为人知的阴谋。
火势越来越大,烟雾浓得他看不清怀中的人。
阮七忽然伸手,李灵柩以为他疼,因为他的皮肉都被烧糊了,弄得李灵柩身上黏糊糊都是皮肉的组织,但是他一点也不嫌弃。
他用自己瘦小的身躯包裹着另一个瘦小的身躯,出口都是火,他们逃不掉了。
阮七想动那只露出白骨的手,但是太痛了动不了。
嘴巴一张一合的要说什么,李灵柩知道他要说什么。
“你杀了吧……然后……你就……我、我不能……”
阮七伸手捂住他的嘴,眼睛湿漉漉的,艰难的瞪大了眼睛,潺潺流着泪。
他知道,知道阮七要说什么。
他说:我不能再拖累你了。
他说:我要你活着。
他说:连着我的那一份。活着。
火苗烧着,他搂紧陌生又熟悉的人,还开了个玩笑:“要不然我们先自杀吧,这样就或许没有这么疼。”
他和阮七是两个极端,或许阮七知道自己活不久,总是很珍惜生命。
他总觉得活着没有意思。
在这苍白贫瘠的生活里,阮七像一道芬芳馥郁的彩虹,像冰冷黑夜中的一根仙女棒。
随着阮七的离世,他的生活又变成灰色。
“这次我们一起死吧。”
李灵柩冷漠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早已被腐蚀的心脏。
灾难下唯一活下来的人,不一定是幸运,经年的噩梦会缠着他,一点一点将他蚕食。
这里没有出口,火势比较小的就是门口,不过地板有大量可燃物,屋内其他地方也是火红一片,还有其他孩子的尸体。
火越来越近,将他挤压住,他忍不住咳嗽,窒息的感觉——
却还是死死抱住怀中的人。
火舌将他的身体包裹,被烧焦的感觉没有传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色,和燥热的空气。
猛地,他惊醒。
这是一个梦。
时隔这么多年,这个噩梦一直缠着他,似乎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当人意识到自己在做梦时,那么梦境就会被打破。
窗口开着,泄入一汪明月,清凉的风吹进来,背后凉飕飕的,一摸身后湿透了,都是冷汗。
墙上的钟点点滴滴的响。
凌晨十二点了。
他喘了几口气,将汗湿的发撩到脑后,公司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午夜大楼静的可怕。
对了。
最后一班公交车。
刚刚的梦还历历在目。
奇怪的女人。
还有魂牵梦萦的一张脸。
他管不了那么多。
他急忙跑到公交车站,没有梦中的人,周围似乎一片平静。
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
果然都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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