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解除禁足后,心中想在和沈眉庄叙叙姐妹情。她日日翘首以盼,却始终不见眉庄来访。这日,她终于按捺不住,决定亲自前往钟粹宫拜访。
一路上,甄嬛步履匆匆,绣鞋踏过宫道时带起阵阵香风。她顾不得理会两旁行礼的宫人,也全然忘却了宫中繁琐的规矩。待行至钟粹宫门前,她甚至未及整理仪容,便急切地向守门宫女询问:沈贵人现居何处?
宫女见是宫妃着装,连忙恭敬行礼:回小主,沈贵人住在东侧偏殿。
甄嬛匆匆道谢后,便提起裙裾快步前行。转过回廊时,忽闻殿内传来一阵熟悉的轻笑声,那声音如珠落玉盘般清脆悦耳,正是她日思夜想的眉姐姐。甄嬛心头一热,脚下不由加快,绣鞋踏在青石板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刚到殿前,守在外间的采月眼尖,立即福身行礼:奴婢见过甄常在。请小主稍候,容奴婢进去通传。
采月轻移莲步入内,先向端坐主位的敬妃盈盈一拜,又转向沈眉庄行礼道:启禀敬妃娘娘、沈小主,甄常在已在门外候着了。
敬妃闻言,指尖轻轻摩挲着青花茶盏的边沿,眉头微蹙:含珠,去问问她可曾按规矩先去正殿请安?
侍立一旁的含珠立即应声:奴婢这就去问个明白。
沈眉庄面露疑惑:敬妃姐姐何出此言?
敬妃放下茶盏,正色道:沈妹妹难道不知。按宫规,嫔妃入钟粹宫理应先到正殿向本宫请安,而后才能拜访其他姐妹。如今她径直到此,却无人通传,可见是未曾按规矩行事。
敬妃意味深长地看向沈眉庄,依妹妹看,这般行事,可算犯了宫规?
沈眉庄闻言神色微变,忙起身行礼:姐姐明鉴,甄妹妹初入宫闱,对宫中规矩尚不熟悉,想必是无心之失。不如让妹妹先去正殿请安,再过来叙话?
敬妃轻抚鬓边珠钗,淡淡道:沈妹妹倒是护短。只是这宫规森严,若人人都以不熟悉为由坏了规矩,这后宫岂不乱了章法?
转头对含珠道:去请甄常在进来,本宫倒要听听她如何解释。
甄嬛在门外听得真切,心头一紧,暗悔自己一时情急竟忘了规矩。她深吸一口气,待含珠出来相请,便低眉顺目地随她入内。
一进门便跪下行大礼:嫔妾给敬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嫔妾一时疏忽,未先到正殿请安,实在失礼。
敬妃不紧不慢地拨弄着茶盖:哦?甄常在既知错,那依你看,该如何处置?
沈眉庄见状,忙上前一步:姐姐,甄妹妹已认错了,不如...
沈贵人,敬妃打断她的话,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本宫在问甄常在。殿内顿时鸦雀无声,只听得窗外竹叶沙沙作响。
甄嬛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指尖微微发颤。她深知此刻一言不慎,不仅自己会受罚,更会连累眉姐姐。她缓缓抬头,目光澄澈而坚定:嫔妾愿领罚。只是此事全因嫔妾思姐心切所致,与沈贵人毫无干系。
敬妃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既如此,本宫也不重罚。就罚你抄写《女则》三遍,三日内呈上来。
她顿了顿,转向沈眉庄,沈贵人宫规没记牢,也当自省。
沈眉庄正要开口,甄嬛已抢先叩首:谢娘娘开恩。嫔妾定当谨记教诲。她悄悄扯了扯眉庄的衣袖,示意她不必再争。
待敬妃离去后,沈眉庄急忙扶起甄嬛,心疼地为她拭去额间汗水。
甄嬛这才长舒一口气,握住眉庄的手低语:这深宫之中,当真步步惊心。
沈眉庄轻拍她的手背,眼中满是疼惜:妹妹放心,有姐姐在。转头吩咐道:采月,去把新得的云锦料子取来,让甄小主挑几匹。
在幽静的偏殿内,甄嬛与沈眉庄促膝长谈,细细诉说着这一个月禁足期间的种种际遇。殿内烛光摇曳,映照着两人略显疲惫却依旧清丽的面容。
浣碧侍立一旁,语带讥讽地说道:我们小主这禁足才刚解除,就迫不及待地来看望沈小主了。
沈眉庄耳畔传来这略显刺耳的声音,心中顿生不悦,却依旧维持着端庄得体的神色。她不动声色地侧目望向甄嬛,只见对方神色如常,似乎并无意出言制止浣碧的言行。
沈眉庄心中不免有些失望,暗自思忖甄嬛竟纵容浣碧如此无礼。
她正欲开口说些场面话结束这略显尴尬的氛围,却见甄嬛轻轻拍了拍浣碧的手,笑着说道:“浣碧,不得无礼,我与眉姐姐姐妹情深,来看望她是我真心所愿,哪有什么迫不及待之说。”
说罢,又看向沈眉庄,“眉姐姐莫怪,这丫头就是心直口快。”
沈眉庄见甄嬛如此反应,心中的不悦消散了些,笑着点头:“妹妹身边的人护主心切也是好事。”
月色如纱,采月轻手轻脚地端着茶盏进来,袅袅茶香在暖阁中氤氲开来。沈眉庄含笑为甄嬛斟上一盏碧螺春,两人捧着温热的茶盏,说起当年在甄府赏梅品茗的往事,眉梢眼角都染上了几分暖意。
待更漏声起,甄嬛想起还要回延禧宫抄写《女则》,这才依依不舍地起身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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