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倒计时牌 “咔嚓” 裂了道缝,接着碎成粉末,落在肩上,像层薄雪,凉得却让人想哭。
倒计时归 “0” 的瞬间,世界突然静得吓人。
刚才的万人合唱没了,废墟的风停了,连自己的心跳都听不见。
沈观站在原地,眼前的红光慢慢褪尽,换成一片纯黑,像被矿洞里的墨汁泼过,连影子都融了进去。
这时左手掌心突然烧起来,疼得他猛地低头,从小带在手上的那道剪刀形淡青印子,正亮得刺眼。
青光顺着手腕往上爬,绕着小臂缠成圈,到肩膀时散成细条条,密密麻麻爬满了胸口。
他能清晰感觉到青光在皮肤下蠕动,变成一个个老篆字,笔画像活蛇似的扭着,最后在胸前凑成个大阵,中间是剪刀图案,周围绕着 “言”“灵”“真”“理” 四个字,泛着温润的淡青光。
“咔哒 —— 咔哒 ——”
废墟里的骨头动了。
散在断壁里的骨头从泥里拱出来,有的还套着半截破矿工服袖子,蓝布被煤染得发黑;
有的指骨上挂着枚氧化的铜婚戒,戒面磨得发亮;
还有的颅骨上留着深可见骨的裂印,是当年落石砸的。
它们一节节凑在一起,慢慢摆成了矿洞的样子,沈观一眼就认出来,是十年前的矿洞图,主巷道、支巷、避难所、通风口都标得清清楚楚,连父亲偷偷挖的应急物资通道都在,那是父亲只跟他说过的秘密。
一道青光从头顶落下来,他抬头看见一把青色的剪刀悬在半空,柄上刻着和胸口一样的篆字,刀刃闪着寒光,却没半点戾气,反倒透着股眼熟的暖意。
剪刀慢慢落下来,正好嵌进掌心的印子里。
没有疼,只有股暖流顺着剪刀涌进来,像开春化冻的雪水,顺着胳膊淌遍全身,连指尖的旧伤都暖得发酥。
沈观看着自己的手,指甲缝里还留着当年刨父亲时沾的泥,深褐色的,混着点煤屑,是矿洞特有的土。
他想起挖到父亲时的场景,父亲的右手还攥着拳,掌心紧攥着这半块矿灯,手指都扭变了形。
当时他把脸贴在父亲冰凉的手上,哭了一整晚,直到母亲把他拉起来,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
“阿观,你爹是英雄,咱们不能让他白死。”
“真理。”
他轻轻说。这一个字从喉咙里滚出来,带着冲开巨石的劲,在空气里炸了。
一道青光照透了天,也照透了地,光的周围绕着无数篆文,像透明的丝带飘飞。
光点亮了整个废墟,也照亮了远处缄默塔的碎块,以前压得所有人不敢说话的缄默塔,这会儿在光里一层层掉砖,露出下面埋了十年的城。
那城既熟又生。
街上还留着当年的路灯,灯杆上贴的 “安全生产,保障民生” 标语褪了色,却还能看清笔画;
路边商店的招牌也褪了色,“王记面馆”“李婶杂货店”“阿明木雕铺”,都是他小时候常去的地方,李婶总在杂货店门口给他塞颗水果糖;
学校操场上,还能看见孩子们掉的玻璃弹珠和断了绳的跳绳,围墙上面画着矿工下井的画,画里的父亲正笑着朝他挥手,和记忆里一模一样。
光里飘出无数透明的人影,都是十年前矿难里没了的矿工和家属。
老王背着工具包,朝他点头笑,像以前每次下井前那样;
李婶抱着孩子,眼里含着泪,嘴角却扬着;
阿明牵着小芳的手,手里拿着那枚木头戒指,朝他比了个 “谢谢” 的手势;
父亲走在最后,穿那件蓝矿工服,左手拿着半块矿灯,右手伸过来,像当年那样说:“阿观,爹回来了。”
他们排着队顺着光柱走,路过沈观时都会停下,用透明的手轻轻拍他的肩,传过来一点暖意,像春天的风。
沈观站着,看着他们慢慢消失在光柱那头,眼泪砸在掌心的剪刀上,晕开一点湿痕。
他抬手抹了把脸,指缝里还沾着刚才抓光点时蹭的煤尘,粗粝得像父亲的手掌。
光柱照亮这地方时,所有电子喉都坏了。那些被缄默塔逼着装了电子喉的哑奴,突然捂住喉咙,发出嘶哑的声响。
那声音不像哭也不像喊,是松了口气的嘶吼,像开春解冻的河,冰裂的脆响里裹着活气。
有个以前是矿工的哑奴,指着远处亮着的城,嘴唇抖得厉害,想说什么却发不出清响,眼里却亮得像落了星子。
青光散了后,沈观跪在重新长出草的地上。
泥土的腥香混着青草味,钻进鼻子里,他紧绷了十年的神经终于松了点。
他摸了摸左肩,以前被缄默塔的人砍过一刀,深得见骨,当时他以为自己要死了,没想到醒过来后,伤口居然长好了,只留了个和掌心剪刀一样的疤,疤边泛着淡青光,像个小小的护符。
他以为一切都结束了。
缄默塔塌了,藏了十年的事露了出来,没了的亲人也该安心了,哑奴们能重新说话了,这被谎话盖了十年的城,终于见了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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