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的手还贴在巨石上，掌心残留着一丝滑腻的冷汗。他盯着那九双幽绿的眼睛，喉咙发干。风没动，草也没晃，可空气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压低了，沉得让人喘不过气。
陈梦瑶缩在他身后半步，呼吸轻得几乎听不见。她没说话，但手指悄悄勾住了他的衣角。
领头那只狼犬动了。它往前踏了一步，左耳缺角在微光下划出一道不规则的弧线。接着是第二步，第三步，直到距离只剩三米。它低下头，鼻尖几乎碰到苏逸垂在身侧的手背，轻轻嗅了嗅。
苏逸没抽手。
他忽然想起什么——小时候那只病狗临死前也是这样，用尽力气把脑袋蹭进他掌心，舌头舔过他指缝，温热又颤抖。
眼前这只狼犬缓缓张嘴，不是咬，而是伸出舌头，在他手臂那道血口子上轻轻一舔。
一股麻意顺着伤口窜上来，像是电流穿过骨头。
紧接着，它仰起头，短促地“呜”了一声。
其余八只狼犬同时伏地，前肢弯曲，头颅低垂，动作整齐得不像野兽，倒像受过军令训练的士兵。
苏逸愣住。
“它们……认你。”陈梦瑶声音有点抖，“不是把你当猎物，是当……主人。”
苏逸低头看自己手臂上的伤口，血还在渗，可刚才被舔过的地方，竟有种奇异的暖意在扩散。他体内两股力量也在变化——胸口那尊御兽鼎纹微微发热，像是回应某种古老的信号；而肩胛骨下方的融兵鼎却躁动起来，隐隐有种想把这些家伙全吞了的冲动。
他抬手按住心口，低声骂了句：“别闹，现在不是抢食的时候。”
话音刚落，头顶树冠炸开一阵剧烈震动。
三架无人机从林子上空掠过，探照灯瞬间点亮整片空地。强光刺得人睁不开眼，草叶被气流吹得贴地翻卷。
“找到了！目标确认！”一个冷硬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来，“窃鼎者苏逸，即刻拘捕！”
苏逸猛地将陈梦瑶拉到身后，顺势往狼群方向退了两步。九只狼犬立刻起身，呈扇形挡在他们面前，脊背弓起，獠牙外露，喉咙里滚出低沉的咆哮。
几道黑影从树顶索降而下，落地时脚尖一点，迅速散开阵型。为首那人手持长剑，剑身刻满符文，寒光逼人。
“上次让你逃了。”那人冷笑，“这次，玄门执法队亲自出手，看你还能靠什么狗命撑住。”
苏逸没回嘴，眼角余光扫过狼群。它们站得稳极了，四肢抓地，肌肉绷紧，像一排随时能扑出去的战车。
“你还记得照片上那个编号吗？”陈梦瑶突然贴着他耳朵说，“T-9。如果你是第九号实验体，那这些狼……会不会也是同一批产物？”
这句话像根针，扎进他脑子里。
他盯着领头狼脖子下的金属片，又想起自己体内第一尊鼎纹的形状——锯齿边缘，残缺轮廓，和那块碎片一模一样。
难道……它们不是来杀他的？
是来认主的？
“火蛇符，封印！”执法队长一声令下，手中长剑猛然劈下。
空中骤然裂开数道赤红火线，如毒蛇般朝苏逸缠绕而去。
狼群动了。
最左侧两只猛然跃起，用身体撞向火蛇，皮毛瞬间烧焦，发出“滋啦”声响，却硬生生把火焰拦了下来。另一只从侧面冲刺，撞飞一名正在结印的弟子，獠牙直接咬断对方手腕上的符链。
“畜生敢挡法器！”队长怒喝，挥剑再斩。
这一次，领头狼犬仰天长啸。
那一声不像狼叫，反倒带着节奏，像是某种命令。其余八只立刻调整位置，五只前冲形成攻击梯队，三只护后，剩下那只守在苏逸正前方，尾巴高扬，如同一面旗帜。
苏逸看得头皮发麻。
这不是本能反应。
这是战术配合。
“它们在保护我们。”陈梦瑶攥紧摄像机，“它们知道你会死，它们不想你死。”
苏逸咬牙，从怀里摸出一颗紫红色的果子。果皮皱巴巴的，表面浮着一层暗色纹路，像干涸的血管。
最后一颗了。
他盯着那枚果子，想起蛟魂曾经警告过的话：“这玩意儿吃多了，骨头都会化成灰。”
但现在没选择了。
他一口吞下。
果肉入口即碎，一股滚烫的液体直冲喉咙，像是有人往他胃里倒了一瓢熔岩。剧痛从腹部炸开，瞬间蔓延全身，骨头缝里都像是有刀子在刮。
“呃啊——！”
他跪倒在地，额头砸进泥土，双手死死抠住地面。
体内两尊鼎同时暴动。御兽鼎疯狂抽取毒素试图驯化，融兵鼎则像闻到血腥的鲨鱼，开始主动吞噬这股狂暴能量。两种力量在经脉里对冲，撞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移位。
执法队长见状大笑：“看他撑得住几秒！镇压印，起！”
地面轰然裂开，数十道符文锁链破土而出，带着刺耳的嗡鸣朝苏逸缠绕过去。
陈梦瑶尖叫：“苏逸！”
就在锁链即将捆住她的瞬间，苏逸猛地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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