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公,近些日子边关那头有个叫谢云珩的戍边将领 ,倒是能折腾,剿了几伙不成气候的马匪,在军中和当地流民中博了些名声,需不需要......”
祁冀懒洋洋地半倚在铺着白虎皮的软塌上,听着小太监汇报边关送来的密报。
气运之子这么快就有动作了。
清流?
这世道,哪来的真正清流?
不过是一群沽名钓誉、不识时务的蠢货抱团取暖罢了。
正好,养肥些,杀起来才更有趣。
就让谢云珩给他的小殿下当磨刀石吧。
祁冀摆了摆手:“无碍,随他去,他的命咱家自有用处。”
“京儿,近日功课如何了?”他问的随意,仿佛只是心血来潮。
小太监低头恭敬回道:“回督公,五殿下极为刻苦,几位先生...也不敢懈怠。”
他刻意省略了先生们每日战战兢兢的模样。
“哦?”
祁冀来了兴致,站起身,弹了弹并无灰尘的蟒袍衣袖,“那咱家得去瞧瞧,看看咱家的宝贝,被雕琢成什么样了。”
他并未摆仪仗,只带着两个贴身的小太监,缓步往西院授课的地方走去。
人未到,先听到一阵略显沉闷的弓弦震动声和箭矢戳中草靶的声音。
祁冀悄然立在门外,并未立刻进去。
他看着萧鹤京穿着一身利落的短打,正咬着牙,一次次地拉开那张对他而言过重的硬弓。
小脸憋得通红,额上全是汗珠,手臂抖得厉害,但眼神死死盯着远处的靶心,带着一股近乎偏执的狠劲。
王教头:“殿下,稳一点,呼吸要稳......”
祁冀看了一眼,觉得无趣。
弓马骑射,并非一日之功,这小子倒是能忍痛。
他故意加重了脚步。
王教头最先发现他,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声音发颤:“参见千岁爷。”
萧鹤京拉弓的动作一僵,箭矢嗖的一下脱手,远远偏出,连靶子的边都没沾到。
他慌忙放下弓,转过身,看到祁冀似笑非笑地站在那里,脸色瞬间白了几分,也跟着跪下:“亚父。”
祁冀没叫起,往前走了几步。
“王教头,咱家看你教的,很用心啊?”
王教头头磕在地上:“卑职无能!殿下、殿下已十分努力......”
“努力?”祁冀轻笑一声,用脚尖踢了踢旁边散落的一支箭矢,“努力到箭都喂不饱靶子?看来是教头你的法子不对,还是...没尽心?”
“千岁爷明鉴!卑职绝无私藏!只是殿下年纪身子瘦弱,力道不足......”
祁冀打断他,眼神变得格外阴毒狠厉:“力道不足?那你是说,咱家眼光不好,选了个废物来学?”
这话听得王教头差点就要晕过去了。
“卑职不敢!卑职绝非此意!”
祁冀却忽然又笑了,仿佛刚才发怒的不是他。
他弯腰,亲手将王教头扶了起来,甚至还替他拍了拍肩膀上的灰:“瞧把你吓的,咱家不过开个玩笑。既是力道不足,那便好生补补,多用些心教便是。”
“是是是,谢千岁爷!卑职一定更加用心。”
祁冀这才将目光转向一直跪着不敢抬头的萧鹤京。
“起来,京儿。”他语气温和了些。
萧鹤京依言站起身,垂着头,不敢与他对视。
祁冀伸出手,轻轻抬起萧鹤京的下巴,迫使他抬头。
少年的下巴很尖,皮肤苍白,能清晰地看到眼皮因为疲惫和恐惧而在轻微颤动。
“抬起头来,这头若是低下,那可要低一辈子。”
萧鹤京心中一颤,低声道:“多谢亚父教诲。”
祁冀冰凉的指尖,拂过萧鹤京被弓弦勒得通红甚至破皮渗血的手指,动作带着怜惜。
“疼么?”他问,声音轻柔的像情人低语。
“...不疼。”
“撒谎。”祁冀指尖用力按了一下那破皮之处。
看着少年疼得瞬间蹙紧眉头却又强行忍耐的样子。
“疼就对了,记住这疼,今日你受的每一分疼,来日都要让那些曾让你疼过的人,百倍偿还。”
他松开手,语气随意问道:“文课学得如何了?张翰林...哦,忘了,张翰林年纪大了,归乡荣阳去了,现在的李侍郎,教的可好?”
萧鹤京:“李侍郎教的很好,孩儿已识得许多字了。”
“是嘛?那咱家可要考考你。”
祁冀负手,在练武场上慢慢踱步,如同闲庭信步,却给在场所有人带来无形的压力。
他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萧鹤京,桃花眼里闪烁着莫测的光:“咱家且问你,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此言何解?”
萧鹤京显然愣住了,他学的多是正经典籍,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小脸憋得通红。
祁冀也不催,就那么看着他,眼神玩味。
旁边的王教头和闻讯赶来的李侍郎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半晌,萧鹤京才开口,声音发虚:“亚父,先生未曾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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