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水，三野前线指挥部。
电话里传来钟伟中气十足的声音：“司令员，张淦得兵团又冲了一轮，还是没冲过去，”
“伤亡怎么样？”张百川拿着话筒。
“不小。桂系的第七军不愧号称钢军，确实能打，一个团轮番冲锋，阵地前都铺满了。不过咱们地形好，他们冲不上来。”
“还能撑多久？”
“再来三天都没问题，”钟伟在电话那头吼，“就是弹药消耗太大了，重机枪子弹剩不到一半。”
张百川转头看张运逸：“通知后勤，立刻给北集团补充弹药，优先保障永福方向。”
“明白。”张运逸迅速记下。
“钟伟，坚持住。”张百川对着话筒说：“中路集团的部队已经北上，最多六个小时就能到你那边。到时候内外夹击，把张淦包了饺子。”
“六个小时……司令员，要不我现在就组织反击？张淦冲了这么久，也该累了。”
“不急。”张百川摇头：“等粟昱到了再说。你那边地形有利，稳守就行，别冒险。”
“那好吧。”钟伟顿了顿，“对了司令员，抓了几个俘虏，说是张淦已经知道柳州丢了，正急着要打通退路。”
“他知道也晚了。”张百川说，“铁路公路都断了，往哪退？你只管守好阵地，等援军到。”
挂了电话，张运逸递过来一份电报：“粟副司令员来电，一纵、三纵、四纵已经出发北上，预计下午两点到达永福南侧。他计划先切断张淦兵团的后路。”
张百川立刻说：“好，就这么办，告诉粟昱，把退路彻底封死。但主力不要急着进攻，等钟伟那边准备好，同时动手。”
“同时动手？”
“对，两面夹击。”张百川走到地图前，点在永福以北的区域，“张淦现在还有八万人，困兽犹斗。要是我们只从一面打，他可能集中兵力突围。但要是两面同时打，他就不知道往哪边防了。”
“那南宁方向呢？韩现楚报告，南宁守军有北上接应的迹象。”
“让韩现楚派部队牵制。”张百川说，“不用真打，摆出进攻架势就行。南宁守军现在自顾不暇，不敢全力北上。”
他看了看墙上的挂钟，上午九点二十。“给中央发报，汇报广西战役最新进展。就说柳州已克，张淦兵团被围，预计两日内解决战斗。”
“是。”
永福以北二十里，桂军第三兵团指挥部。
张淦站在一处高地上，举着望远镜看前方阵地。枪炮声此起彼伏，第七军的士兵又一次冲锋被打退，稀稀拉拉撤下来。
“军座，又退下来了。”参谋长小心翼翼地说。
“我知道，”张淦放下望远镜，脸色铁青，“第七军冲了七次，四十八军冲了五次，都冲不破解放军防线，这帮废物，”
“解放军占据有利地形，火力又猛，确实不好打。”参谋长叹道，“而且……而且柳州那边……”
“柳州怎么了？”张淦猛地转身。
“刚收到消息，柳州……柳州失守了。李本一投降，军部全体被俘。”
张淦呆住了。半晌，他一拳砸在旁边的树上：“白长官呢？他怎么说？”
“白长官……”参谋长声音更低，“已经进了十万大山，电台联系不上了。”
“跑了？”张淦苦笑，“他就这么跑了？把我们扔在这儿？”
没有人回答。指挥部里一片死寂，只有远处的枪炮声还在响。
张淦缓缓坐下，掏出烟盒，手有点抖。他点了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
“军座，现在怎么办？”一名师长问，“退路被截，柳州丢了，白长官也联系不上……咱们还打吗？”
“不打怎么办？”张淦吐出一口烟：“投降？老子打了二十年仗，从来没投过降。”
“可是弟兄们……”
“弟兄们跟着我，我就要带他们打出去。”张淦站起身，“传令，下午一点，全军总攻。把所有预备队都压上去，一定要突破永福防线，”
“军座，那样伤亡会很大……”
“顾不上了。”张淦摆摆手，“不冲出去，就是全军覆没。冲出去，还能进山打游击。告诉弟兄们，这是最后一搏，成不成，就看这一下了。”
命令传达下去。桂军阵地上开始调动部队，弹药被分发给每个士兵，军官们做着最后的动员。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准备最后一搏的时候，粟昱的部队已经悄然抵达了预定位置。
永福南侧五里，一处隐蔽的山坳里。
粟昱蹲在一处岩石后，举着望远镜观察桂军阵地。身边是几个纵队的司令员。
“张淦这是要拼命了。”一纵司令员王坤说，“你看他们阵地前的调动，所有部队都在往前线集中。”
“正好。”粟昱放下望远镜，“等他们总攻开始，阵型最乱的时候，我们从背后捅一刀。”
“那钟伟那边压力会不会太大？”四纵司令员周锡汉问。
“钟伟能顶住。”粟昱说，“他那边地形好，工事坚固，张淦一时半会打不破。等我们这边一动手，张淦就得两面应付，阵脚就乱了。”
他看了看手表，上午十一点四十。“各部队做好战斗准备。炮纵就位了吗？”
“就位了。”炮纵司令员朱锐说，“一百二十门火炮，全部进入发射阵地。射程覆盖整个桂军后方阵地。”
“好。”粟昱站起身，“等张淦总攻开始十分钟后，炮火急袭二十分钟，打乱他的后方指挥和预备队。然后步兵全线出击，直插敌人纵深。”
“要不要留个口子？”三纵司令员许友问。
“不留。”粟昱摇头：“张总说了，这次要全歼。八万人，一个都不能放跑。”
几个司令员互相看了一眼，都点了点头。
“还有问题吗？”粟昱问。
“没了。”
“那就回去准备。记住，动作要快，攻势要猛。张淦兵团是桂系最后的主力，打掉他们，广西就基本拿下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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