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二百块……还是下品。”
叶尘掂了掂手里那袋沉甸甸的灵石,像是在掂量一只注水猪肉,眉头皱成了“川”字。
他叹了口气,把那堆碎掉的打火机零件往刘云面前一推:
“刘少,这点钱,连我这‘神匣’的漆都赔不起。您这是打发叫花子呢?”
刘云此时已经被扒得只剩下一条亵裤和一件单薄的内衬,在冷风中瑟瑟发抖。那身镶金边的锦袍、玉带、靴子,全被王小二扒拉到了搪瓷盆里。
“没了……真没了!”
刘云带着哭腔,那张原本不可一世的脸此刻比苦瓜还苦。
“我爹管得严,这五千块还是我偷出来的私房钱……要不,这衣服也给你们?”
叶尘嫌弃地瞥了一眼刘云那条印着粉色桃花的亵裤。
“啧,刘少爷这品味,挺别致。”
叶尘把钱袋扔给王小二,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黄纸和一支秃了毛的笔。
“既然现钱不够,那就打个条子吧。”
他把纸笔往地上一拍,顺手磨了点墨(其实是刚才护道者吐在地上的血),笑眯眯地看着刘云。
“写:今欠贾富贵极品灵石三万。利息嘛……咱们是朋友,算你九出十三归,不过分吧?”
“九出……十三归?!”
刘云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这哪是借钱,这是要命啊!
“怎么?嫌低?”
叶尘挑眉。
身旁,萧无忌默默地往前蹭了一步。
“咔嚓。”
那只缠满绷带的黑金鬼手,随意地搭在一块半人高的青石上。那块坚硬如铁的青石,就像是被液压机挤压的豆腐,无声无息地变成了粉末。
刘云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
他二话不说,抓起笔,在那张沾着血腥味的黄纸上笔走龙蛇。
“写好了!写好了!”
刘云按上手印,把欠条递过去,手抖得像是在筛糠。
叶尘吹了干墨迹,小心翼翼地把欠条叠好,塞进最贴身的衣兜里。
“既然成了债主和债务人的关系,那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叶尘一把揽住刘云的肩膀,那一身从地摊上蹭来的油污直接蹭在了刘云白净的肩膀上。
“为了保证刘少爷能长命百岁地还完钱,这东西,哥哥先帮你保管。”
叶尘顺手一抄,将刘云腰间那枚刻着“天枢·刘”字的墨玉令牌摘了下来。
“我的身份令……”
刘云刚要伸手去抢。
萧无忌那双死寂的眸子扫了过来。
刘云的手僵在半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您拿着……您拿着辟邪。”
就在这时。
“何人在此喧哗?!”
一道威严的喝声从半空传来。
三道流光落下,化作三名身穿银甲、手持长戈的执法修士。他们胸口的“万象”徽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散发着金丹期的威压。
坊市执法队。
周围看热闹的散修瞬间作鸟兽散,生怕惹火上身。
领头的银甲修士目光扫过地上的大坑、昏死的护道者,最后定格在衣衫不整的刘云身上。
“刘少?”
那银甲修士显然认识刘云,眉头紧锁。
“这……这是怎么回事?有人敢在坊市对您动手?”
银甲修士手中的长戈猛地指向叶尘和萧无忌,杀气腾腾。
叶尘没动。
他只是把玩着手里那块墨玉令牌,笑眯眯地看着刘云。
刘云的心脏瞬间停跳了一拍。
要是让执法队介入,这事儿肯定得闹到他爹那去。
一旦让他爹知道,他在外面被人讹了三万极品灵石,还签了九出十三归的高利贷……
他爹绝对会先打断他的腿,再把他关进后山禁闭室三十年。
而且,那张欠条还在那奸商手里!
“误会!都是误会!”
刘云猛地跳起来,挡在叶尘面前,对着银甲修士摆手。
“这是我……新交的朋友,贾富贵。”
刘云咬着后槽牙,脸上挤出一朵菊花般的笑容。
“我们……我们在切磋武艺呢。刚才动静大了点,没事,没事。”
“切磋?”
银甲修士看了一眼那个半死不活躺在坑里的护道者,又看了一眼只穿裤衩的刘云,眼神里写满了“你当我是傻子吗”。
“对!就是切磋!”
刘云一把搂住叶尘的肩膀,忍着那股馊味,大声笑道:
“贾兄神力盖世,我是……折服,心服口服!”
说着,他从储物袋(虽然灵石没了,袋子还在)里掏出一把从王小二那抢回来的碎银子,塞进银甲修士手里。
“几位大哥辛苦,这点茶水钱拿去喝酒。这里我来处理,我来处理。”
银甲修士掂了掂银子,深深看了一眼叶尘,最终收起长戈。
“既然是刘少的朋友,那便罢了。下次注意点,别把地砖踩坏了,要赔的。”
执法队化作流光离去。
刘云长出了一口气,整个人像虚脱了一样瘫软下来。
叶尘拍了拍刘云的脸颊,把那块墨玉令牌在手里抛了抛:
“刘少讲义气。既然这么投缘,那过几天的‘天枢拍卖会’,刘少应该不介意带哥哥去见见世面吧?”
刘云猛地抬头,看着叶尘那双闪烁着贪婪光芒的眼睛。
他突然意识到。
自己不仅丢了钱,丢了人,现在……连最后一点剩余价值都要被榨干了。
“带……”
刘云眼角划过一滴屈辱的泪水。
“我带……”
“好兄弟!”
叶尘把令牌塞进怀里,转身对着正在疯狂数钱的王小二和沉默擦手的萧无忌挥了挥手。
“收工!找个最好的酒楼,今晚刘公子买单!”
刘云看着那三个大摇大摆离去的背影,在风中凌乱成了一座凄凉的雕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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