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公张懋直起身,目光落在御案的哈密舆图上,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腰间的玉带。
他深耕军旅六十载,从宣德年间跟着祖父征战瓦剌,到弘治年间主持京营操练,西北边境的每一寸土地,都刻在他的脑海里。
“陛下见微知着,洞察西域隐患,实乃大明之福!”
张懋的声音带着历经沙场的厚重,“臣以五军都督府的卷宗为凭,再与陛下细析哈密之重。”
“关西七卫自永乐年间设立,赤斤、罕东、安定等六卫,皆以哈密为核心,呈扇形分布。”
“哈密卫掌控着黑水河绿洲,每年能产出三万石粮食,正好供给六卫的驻军。”
“更关键的是,哈密城扼守着天山南麓的通道,吐鲁番若想东进,必须借道哈密河谷,而这河谷最窄处仅容一骑通过,是天然的天险!”
他上前一步,手指点在舆图上的哈密河谷:“臣查过宣德九年的边报,当时瓦剌也先率军三万入侵,就是被哈密卫拦在河谷三个月,直到我大明援军赶到,才狼狈退去。”
“再看军饷,关西七卫每年的军饷仅需三十五万两,不及西北总军饷的两成。”
“可若是哈密失守,河谷天险易手,吐鲁番的骑兵就能长驱直入。”
“到时候,我们必须在甘肃增设甘州左卫、肃州右卫等十二个卫所,每卫驻军五千,光军饷就要三百六十万两,是现在的十倍还多!”
“更别提粮草转运 —— 甘肃多戈壁,运一石粮到边境,要耗费三石粮的运费,每年至少要多花两百万两!”
暖阁里的诸臣都屏住了呼吸,连之前羞愧低头的张升和李逊,都忍不住抬起头,眼神里满是震惊。
他们只知哈密是番邦,却不知这小小的卫所,竟牵扯着如此庞大的军饷和防务成本。
朱厚照点点头,接过话茬,语气带着一丝赞许:“英国公说得没错,哈密就是西北的‘钱袋子’和‘挡箭牌’。”
“保住哈密,就是保住大明的西北根基,省下的不仅是军饷,更是万千将士的性命。”
“所以朕找你们来,不是要推翻惯例,是要在惯例的基础上做文章。”
“直接拿下哈密,设府置县,朕不是没想过。”
“可现在西北刚经历弘治末年的旱灾,军饷尚且紧张,贸然用兵,只会引发更大的动荡。”
“而且哈密的贵族大多心向拜牙郎,强行接管,只会逼他们投靠吐鲁番。”
“朕要的,是让哈密只能跟着大明走,成为大明的‘铁杆藩屏’,而不是朝秦暮楚的墙头草!”
定国公徐光祚眼睛一亮,上前一步抱拳道:“陛下高见!”
“臣明白了,陛下是想‘恩威并施’,既给拜牙郎甜头,又让他不敢有异心!”
“可具体该如何操作?拜牙郎贪生怕死,又受吐鲁番利诱,普通的恩威恐怕镇不住他。”
朱厚照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王守仁,眼神里带着一丝期许:“王爱卿,你在兵部掌管边情档案,又曾在直隶督办过民壮操练,颇有谋略,说说你的看法。”
王守仁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目光扫过舆图,语气沉稳:“陛下,臣以为,可效仿汉时‘胡萝卜加大棒’之策,双管齐下。”
“第一,吊祭与册封的惯例不能废,这是‘胡萝卜’,给足拜牙郎面子,也给哈密贵族一个台阶。”
“但以往吊祭册封,只派鸿胪寺和礼部官员,规格虽高,却少了威慑力。”
“臣建议,在吊祭队伍中增设一名兵部官员,带着五百锦衣卫随行,名义上是‘护卫使臣’,实则是向拜牙郎和哈密诸部展示大明的军威。”
“见到使臣时,可由兵部官员当面宣读陛下的敕令,点明吐鲁番的野心,警告拜牙郎若敢勾结外敌,大明必将出兵征讨。”
他顿了顿,手指在舆图上的关西七卫划过:“第二,这‘大棒’不仅要挥给拜牙郎看,更要握在自己手里。”
“臣建议立刻整备关西七卫,从甘肃镇调拔三千副铠甲、五千柄腰刀,补充给七卫的驻军。”
“同时让甘肃总兵官姜汉,在哈密边境集结一万骑兵,名为‘秋操’,实则形成威慑。”
“再派锦衣卫去哈密,联络那些不满拜牙郎的贵族,许诺若拜牙郎反叛,大明将扶持他们中的贤能者袭位。”
“如此一来,拜牙郎前有大明的军威震慑,后有贵族的牵制,就算想投靠吐鲁番,也得掂量掂量后果。”
“而且只要七卫整备完成,就算哈密真有异动,我们也能立刻出兵,一战拿下,绝不给吐鲁番可乘之机!”
徐光祚听得连连点头,拍着大腿赞道:“好计策!”
“既保住了天朝上国的体面,又暗藏威慑,还提前做好了用兵准备,可谓万全之策!”
张懋也捋着胡须,眼神里满是欣赏:“王主事年纪轻轻,却有如此远见,实属难得!此策既稳妥又不失锋芒,正合陛下之意。”
张升和李逊也连忙附和,张升躬身道:“陛下,王主事之策甚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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