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桃静静地听着,直到那声音被烈焰彻底吞噬。
她对着跳动的火焰,冷冷地吐出几个字:“这不是书……是坟。”
几乎在同一时刻,周砚带领的突袭小队已经冲入了印刷局的地下中枢。
然而,巨大的地下空间内空无一人,只有中央一台锈迹斑驳的老式油印机,仍在发出单调的噪音,固执地运转着。
它自动翻动纸页,滚轮压下,裁刀落下,一本本崭新的“正典”抄本便从另一端被吐出,堆积如山。
周砚立刻下令切断所有电源,但那台机器依旧我行我是,仿佛拥有独立的生命。
他不再犹豫,直接用撬棍猛地撬开机腹。
金属外壳下,暴露出的不是齿轮与轴承,而是无数根如人体神经般缠绕交错的黄铜细丝。
这些铜丝的末端,分别连接着七口巨大的陶瓮。
瓮身上用朱砂潦草地贴着“巽”、“离”、“坤”等八卦标签,但这七口陶瓮都已布满裂痕,显然早已失效。
唯独最中心那口标着“乾”字的陶瓮,完好无损,瓮口被厚重的蜡封得严严实实。
周砚心头一凛,从怀中取出一枚细如牛毛的“九还针”。
他将针尖小心翼翼地插入瓮盖的缝隙,凭借精妙的手感轻轻一挑。
蜡封应声而开,却没有预想中的液体或粉末。
瓮内空空如也,唯有一缕灰白色的气息在其中盘旋不散,那气息似有若无,却带着一股令人心胆俱寒的死寂,仿佛一个等待了千百年的怨灵,终于等到了可以附身的宿主。
当夜,药堂后院。
白桃将那本汇集了上百个错误的“百谬本”供奉在庭院中央,周围环绕着八碗新盛的泥土。
她没有焚烧,也没有掩埋,只是取来一碗新汲的井水,轻轻覆在书册之上。
子时将至,院中万籁俱寂。
忽然,一股微风毫无征兆地凭空卷起,吹拂着那碗清水。
水面泛起层层涟漪,奇异的景象出现了——涟漪之中,竟逐字映出了《说卦传》的原文。
然而,水面上映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蛛网般的裂痕,仿佛一面即将彻底碎裂的镜子。
当风骤然停止,水面复归平静,所有字迹瞬间消散无踪。
白桃缓缓抬头,望向远处那座在战火中早已沉寂的钟楼残骸,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轻声道:“你们要的是完美的声音……可人间的记忆,本就写在错字里。”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座沉默了不知多少年的钟楼废墟,忽然毫无预兆地响起了一声钟鸣。
铛——
一声,短促,清晰。
它不似金属撞击的洪亮悠扬,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干涩与沙哑,仿佛不是来自青铜,而是来自某种更古老、更沧桑的存在。
那一声钟响,像是对她低语的回应,又像是一场迟来的告别。
钟声过后,院中被风吹起的些许灰烬,竟诡异地悬浮在半空之中,久久不曾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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