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斜着照进田埂,泥地表面冒起一层薄雾。陈砚蹲在东南角塌陷的地方,手指插到湿土里,三根手指分开,就像一把生锈的尺子在量大地的温度。昨夜暴雨停了以后,这儿留下一道三尺长的口子,边儿参差不齐,就好像被啥东西从下面撕开的。他手心还留着昨夜那薄片的温度,不是金属的烫,也不是活物的暖,倒像是一块在地底下埋了好多年、刚挖出来的陶片,吸饱了雨水,慢慢散发出老地的气息。
他从工装裤里面的口袋掏出那本颜色都褪了的笔记本,翻开最新的一页。上面密密麻麻记着昨夜的数据:雷电多久来一次、土壤导电的能力、排水恢复正常的时间。最后一行写着:“夹层物不是那种没反应的材料,能对雷电有反应,还能传导地下的信息。”字写得挺工整,可笔尖还是透出犹豫。
他把笔记本塞回口袋,从胸前拿出夹在《耕织图说》里的残卷。它安安静静地待着,颜色是暗褐色,摸起来跟老树皮似的,边儿还有点儿卷。他把它贴回左胸口袋,布料下面马上有了一丝暖意,就像心跳的回声。
恒温箱放在田头的小棚子里,玻璃罩里面,三排抗旱稻种整整齐齐地摆着。这是他在大学参与实验改良出来的品种,按道理能在干旱的时候保住八成产量。可连着三天,这些种子的根都不长了,在显微镜下看,细胞分裂的速度比对照的那组慢了差不多四成。而且土壤湿度、氮磷钾含量、pH值,都在合适的范围里。
他蹲在恒温箱跟前,打开数据记录仪。显示屏上的曲线平得跟死线一样。他伸手摸了摸箱子,又摸了摸脚边的泥地。再用三指测温法试一次——食指是湿的,中指凉凉的,无名指黏黏的。正常。可胸口的残卷,却有点发热。
他站起来,脱掉胶靴,光脚踩进田里。左脚刚落地,那热度就高了一分。他往前走,一步,两步,沿着田埂往东南角走。残卷的温度随着他的步子一会儿高一会儿低,就像一个睡着的器官慢慢被叫醒。等他走到父亲曾经烧试种稻的角落,热度一下子变得特别高,都快烫手了。
他停下,蹲下,用锄头轻轻翻起上面一层烧焦的土。土颜色发黑,还混着没烧完的稻秆碎末。他捏了一小撮,带回棚子里,放到显微镜下面。在高倍镜下,碳化稻根的断面居然有很淡的荧光,纹路弯弯曲曲的,跟残卷背面昨夜出现的根系纹路特别像。
他盯着那荧光,笔尖在笔记本上停住了。科学没法解释碳化的植物组织在没有光刺激的情况下自己发光。他调出光谱仪的数据,发现荧光最强的地方在520纳米,跟叶绿素留下的信号差不多,可强度比理论上高多了。他翻出父亲留下的老农具箱,想找点线索,手指不小心碰到了箱子底部的那支铜烟杆。
他把残卷放在烟杆上,想看看金属会不会影响它的反应。刚放上去,烟杆尾巴那儿突然烫起来,就像被火烤过一样。他赶紧把手缩回来,再看残卷——背面的纹路正在重新组合,出现了一行断断续续的字:“东南燥则薯深埋”。
字写得歪歪扭扭,墨的颜色像炭灰,可熟悉得让他心里一震。那是父亲的字。他在农书边上记农谚的时候,总爱用这种有点抖的行书。
他盯着那行字,呼吸都变轻了。残卷不给外人看,就对他有反应。这会儿,它显示出来的,是父亲的字。
他合上残卷,放进胸口,转身朝祖坟走去。今天十五,该去演示新的育秧方法了。
坟在田后面的小坡上,青石碑的表面被风雨磨得平平整整,只能模模糊糊看见“陈根生”三个字。他从背篓里拿出两组秧苗:一组是在恒温箱里培育的,每一株都直直的,叶子绿油油的;另一组是用祖父留下的竹编暖窠覆土育出来的,歪歪扭扭的,可根很粗,盘根错节的。
他把两组秧苗并排摆在坟前,点着失败的试种稻穗。火一开始很小,随着烧焦的稻秆噼里啪啦响,火苗突然蹿得老高。就在火快灭的时候,那堆灰里的穗尖发出幽幽的青光,持续了三秒,然后就没了。
他马上掏出残卷。背面的纹路又变了,这次不是一句一句断开的,而是完整地出现了两行农谚:“东南燥则薯深埋,雷不过岗,禾不过坎。”字的边缘黑乎乎的,就像刚从火里拿出来一样。
他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指尖还沾着烧焦的土,工装裤口袋边儿因为老是摩擦,线都开了,露出里面蓝色的布——那是父亲最后改过的地方。残卷贴在胸口,还是挺热的,就像一块烧红的炭包在布里头。
他突然想到,残卷有反应,好像跟一些仪式有关系。每次它显示出信息,都是在跟父亲有关的时候:烧试种稻、碰到铜烟杆、在坟前演示种地的方法。它感觉到的,不光是土地,还有土地上的回忆。
他决定试试界限在哪儿。
第二天一大早,他带着残卷走出祖田一百米,走进旁边的田。脚踩进泥里,用三指测了测温度,一切都正常。可残卷一点反应都没有,冷得像一张废纸。他取来旁边田的土壤样本,放在恒温箱旁边,它还是没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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